北齐使臣浩浩荡荡的走了好几天,庆帝仿佛才想起战轻舟这么个当事人来。
而当事人也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等着这位至高无上的陛下想起她。
侯公公亲自带着人到了朝阳公主府,奉陛下旨意,带公主去庆庙。
街上人来人往,偏偏范闲在酒楼的二楼包厢外倚着栏杆消食,正巧叫他瞧见了侯公公驾的那辆马车。
他下意识的身子前倾,两只胳膊撑在横栏上,眯着眼睛眺望着那架马车。
又回想起他刚入京都的那天,后来也是侯公公给他驾的车,兜兜转转给他带到庆庙去了,还误打误撞的碰见了林婉儿。
风吹过马车窗帘,让时刻关注马车动向的范闲眼尖的瞧见了车里坐着的小舟。
他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种阴谋论,但想的同时脚下一蹬便用轻功从飞至对面酒楼房顶上了,不过两三个喘息的功夫,他已经跳跃了三四座楼。
房屋上的瓦片吱吱作响,引得屋中众人纷纷疑惑抬头。
跟着马车,范闲最后也成功追踪到了庆庙外。
“嘿,这侯公公是庆庙的编外人员吧,只要他驾车就往庆庙来。”
“这皇帝叫小舟来这干什么……”范闲嘴里呢喃着,有些疑惑。
他又不傻,从小舟的反映已经这次庆帝对北齐使臣的态度,他完全可以猜出来。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并不像传闻之中那般对这个义妹遗孤那么宠爱。
要不然,小舟完全可以直接向皇帝求取回北齐的旨意。
……
“公主殿下,陛下今日叫奴才带您来这庆庙祭祖。”
侯公公在战轻舟身前领路,小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又不是不长腿,不会自己走来庆庙。
她又不是不长嘴,不会叫人准备马车自己来祭祖。
她又不是白眼狼,用不着别人来提醒她要祭祖。
朝阳一路同侯公公到了庆庙的侧殿,此处殿宇很是偏僻,一向不允许人入内。
侯公公伸手推开沉重的红木大门,时间的侵蚀叫这个大门每次打开的时候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响声。
“公主,您请进去吧,老奴就在外边儿给您守着。”
“陛下有令,三个时辰后,再让老奴带您回去。”
战轻舟敛着眉目,提起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
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又一次被合上了。
小舟回眸,一点点看着那门外的光亮消失。
她扭头,看着殿内供奉的佛像,以及……
佛像两旁,崔氏战死族人的牌位。
最醒目的地方摆放的,是她外祖的。
战轻舟深吸一口气,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看着好似在冲她微笑的佛祖。
她少时深受父皇宠爱,便是要星星月亮也多的是人去为她造通天塔去摘,那时候根本未曾想过要将愿望寄托在缥缈的求神拜佛之上。
时过境迁,战轻舟轻笑出声。
现在,她竟然也企图求神佛保佑。
范闲在庙外守了整整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六个小时!
范闲在庆庙房顶上蹲守,蹲的腿脚发麻也没离开半步,不过他也亲身体验到了,还得到一个结论。
蹲六个小时的效果比使麻药还来劲。
不对,还管用!
终于,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的范闲可算是瞧见那扇门又打开了。
要不是这个侧殿只有这么一个门,而侯公公又一直在门口守着,不然他早溜进去了。
范闲望眼欲穿的企图第一时间看见小舟的身影,却意料之外的看见小舟同他一样颤颤巍巍的腿都打着抖的扶着门沿出来了。
侯公公立马上前搀着,“诶呦,公主,老奴扶着您嘞!”
范闲眉头狠狠皱了皱,连腿麻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