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年终聚餐结束，艾米丽搭杰克的车回公寓。
没有其他人，她顺其自然坐上副驾驶。暖风开得似乎格外大，她不安地解开大衣扣子，裸露在外的脸颊被吹得浮上一层粉红。
半晌都是沉默。艾米丽想，对领导也不该过于冷漠，准备开口找几句话说，正巧听见车里放出的音乐。
“The Legend of Ashitaka（阿席达卡传奇）。”她开口掩饰不住惊讶，“幽灵公主？”
杰克没看她，“歌单是很久之前的了。”似乎兴致索然，但红灯间隙间他快速瞥了眼旁边的女孩，正托着腮看窗外。“你也看过。”语气差不多肯定，像平时驳回她文件一样的不容置疑。艾米丽想，但她只是想找个话题。
艾米丽看着窗外光秃秃的夜景：“嗯。”声音闷闷，杰克又瞥她一眼。
很无趣的对话。她想到刚刚吃饭他也坐在她旁边，因为周围还有人才不至于尴尬。她的上司似乎不怎么喜欢聊天，两人邻座一整晚几乎无言。她忐忑不安地想，自己最近的数据表和报告大约也没什么问题，那就是她本人的问题才让领导跟她一起坐而不愿跟她说话？应该不至于吧，她在心里摆出一个流泪emoji。
后来也没再搭话，艾米丽挺害怕话题又像刚刚那样夭折。干脆保持沉默，或许是最优选。
车在一栋公寓楼下停住。艾米丽解开安全带，“谢谢。”
“艾米丽。”突然被喊住。
“嗯？”
女孩转过头，双眼因为突然被点名而微微瞪大，却格外显出娇憨的情态来。杰克抿抿唇，注意到她微红的面颊，草莓味的奶油般粉嫩又饱满。他不久前还负责她的实习考评，想来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实习生，有时当真能流露出幼稚的可爱。
艾米丽一转头，对上杰克深邃的目光。
紧接着她的肩被人搂住，她茫然地看着他，看见他另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然后听见他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艾米丽。”
请求的语气。
这让她不明所以：语气庄重得她疑惑，一时又想不到如果是重要的事为什么在公司不能说。艾米丽纠结着不知该说什么，但好歹是顶头上司，叫她总要答应一声。迟疑着“嗯”了一声，抬起眼等着接下来的话。暖风灌进她每个毛孔，几乎要带来困意。
对方却把她的应声当作默许。
柔软的嘴唇被覆上。她瞪圆了眼睛，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她意外。杰克的嘴唇干燥，湿润的呼吸却与她的交缠。早已超过所谓的上下级距离，她却恍惚于脸颊相贴的触感。直到杰克恋恋不舍地退开，她对上那双黝黑的眸，不知所措。
车内过于闷热，她感觉自己像盛夏三十摄氏度气温里的棉花糖，头发丝都要融化。可是明明是冬天啊。她不自在地转过头，盯着车窗玻璃被雪花砸湿。原来下雪了，她后知后觉地想。
许久她才转回头来，刹那间就对上杰克凝视着她的双眼，差点又要把头埋下。
好像是突然才意识到刚刚上演的戏码：杰克吻了她。
杰克。她的上司杰克。整天沉着脸不苟言笑的杰克。酒桌上坐她身旁却一言不发的杰克。公司里八卦的女同事议论的热门话题。她不知是出于敬畏还是仰慕而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对待的杰克。她想与他或许只能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了，forever。她也一直只按照处理领导指示的态度对他。
但允许刚刚的亲吻，想必只是私心。
杰克又凑近，这次抓住她的手。
手指被宽大的手掌覆住，几乎是滚烫的温度。艾米丽心头一跳，不合时宜地突然想到想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热啊。
或许是做梦吗？她恍惚地想，雪夜，温暖的车厢和男主角。手指也会被这样包住，然后是甜蜜的缠绵。
那就当是个梦吧。
这次她主动吻上他。
可惜主动权只被掌握了几秒，最终还是力不从心地放弃进攻，转而软下身子承受对方的攻势。杰克这次明显野蛮得多，大约出于被肯定的欣喜。感觉到她绷紧的身体，他最后还是转为温柔的舔舐，舌尖抚过她的。她的牙齿被撬开，但过程很温和。结尾或许不太理想：她动了动舌头，结果磕到牙。
她吃痛地挤起眉。但杰克见状只是笑笑，蜻蜓点水般吻吻她的脸颊作为安抚。
他没再动作，但艾米丽依旧不敢抬眼，死命盯住大衣的一只扣子，好像在拼命把它刻进脑子。
“我得走了。”她好像突然才想起来这码事，尴尬地脸再次涨红，为了表明决心还特意抓住了放在一旁的包——虽然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决心。
“所以是同意了吗？”
“什么？”她话一出就意识到不妥，问题似乎很明显了。
杰克盯着她，她只感觉被审视，不禁开始后悔刚刚的下意识作答。
再次埋下头。这一整晚她感觉自己活得像只鸵鸟。但只得到对方一声轻笑：“很无情的答复。大概，如果不用明确的问题，即使是这么明显甚至冒昧的行动，你也不懂。”
她慌乱抬起头：“不——不是——”怎么还是无情的答复？如果她无情，就不会允许他亲她。他怎么会不明白？
解释被打断：“开玩笑的。你着急的样子很可爱。”他这话真情实感。
她看他笑得开心，紧紧抿住唇。虽然如此，明明被戏弄了——但心里还是莫名的甜。
“真的要走了。”她晃晃手里的包。
“灰姑娘的宵禁到了？”他打趣。她似乎突然见识到杰克的另一面，会捉弄别人而以此为乐。她笑笑，“但王子已经找到我了。”
王子听见后一愣，随后她又被抱住。
“……晚安。”
“嗯，晚安。”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但在他们看来，已然是在宣告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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