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医&画医，注意避雷
●法国人原皮×医生原皮 画家流浪者×医生光天使
「谁说生者与逝者之间不能产生爱情？他们的爱就像鸢尾爱丽丝一样。想念你，而爱是永恒。」
只有当这个法国人端起茶杯时，艾格才能从那只微微颤抖的手里看出他并不平静。
除此之外他表现的很正常，起码他身上没有艾格以为的那种很浓的悲伤的气氛。法国人只是和他一起坐在窗下，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奇怪的，明明是同一片，可是德拉索恩斯庄园的天空颜色却比瓦尔登庄园的清明许多。
法国人的眼睛是碧蓝色的，因此他没法从那双眸子里看清楚窗外那一片蓝天，因为他们彼此交叠。
像你说的那样，艾格朝法国人说，为她画一幅像。栗色的眼睛和头发，蓝色的披肩，穿着护士服的医生，对吗。
法国人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声音低沉。是的。
她很温暖。你或许可以在她的眼里画上阳光。想了想，法国人又补充道。
拜托了，瓦尔登先生。法国人很诚挚的对他说。
他答应了一声。
如果和被金色画框和象牙白的雕刻堆砌的瓦尔登庄园相比，德拉索恩斯庄园的装潢显得更加神圣。这里有真正的藤蔓，真正的鸢尾而不是瓦尔登房间里那些虚假的缠绕在罗马柱上的藤蔓图案和那些桌布上绣的花卉纹样。艾格很喜欢这里的充斥着生气的事物，不管是湖蓝的窗帘还是那些名贵花瓶里插着的麦穗，带着些可爱的傻气。法国人告诉他那是那位医生弄的。
这些东西不禁让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医生有了些许认识。这对他画像有些帮助。法国人许诺他可以长期住在这儿，只需要他画像。对于一个画家而言这不成困难，现在他越来越觉得逃出那个所谓的艺术之家是个好决定。
一个不会让他后悔的决定。
他同意了法国人的请求，现在法国人正坐在他身边看他画像。
但他好像并不是在看画。艾格感觉不到目光停留在画布上，转头发现法国人凝视着一旁的桌子角。
这让艾格放松许多。他开始在脑中想象那位医生的面容，却总是不知不觉将那张模糊的脸与法国人的精美的脸重叠，越想集中注意力法国人的脸却越发清晰。
听他本人讲似乎他的年纪很大了，可是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已示自己存在的痕迹。他像个十六岁的少年般焕发着光彩，像神话里象征了美与永生的阿波罗。
艾格·瓦尔登很少会向别人施舍自己吝啬的夸奖，但他对美的事物从来无法不喜爱，这或许是他对法国人颇有好感的原因。
忽然的脑中那位医生的脸就清晰了。圆脸还带着些婴儿肥，精致的砖红色双唇，眼里似乎真的带着阳光，那种初晨里苍白却又明亮的金色。不是法郎里的金，它只是一种神圣的颜色。
像天使翅膀上闪烁的金色。
他重重的在画布上抹下一笔。
医生的画进度很慢。原因是艾格总是盯着画想起一些脑中沉寂了许久的神话。这些时间里法国人总和他讲起她的故事，他知道了关于医生这个模糊的概念下更深的东西。比如他知道了她叫艾米丽。
他喜欢这个名字。娇小安静，和童年那些神话里的圣洁形象很契合。渐渐的她在他心里不仅仅是法国人的亡妻，而是他幻想国中的天使。
这让他对法国人——他更习惯这个称呼——产生了些许愧疚。但法国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他好像并没那么渴望得到那张画像。
她死了。法国人在一天早上搅拌着手中的茶时说了这么一句。这样的话无疑是突兀的，他们都早知道这个事实。但是艾格并没出声，只是默默地吃着早餐。
真可惜，她再也不能为我做烤松饼了，那是她最拿手的点心。法国人继续说着，她让我养成了下午茶的习惯，可是她走了。
一阵静默后，法国人又说，我想她。
这句话像一粒石子，投进了艾格心里深处那潭沉寂多年的湖水。
法国人的爱是深沉的。他对她的感情从来不会以死亡为结局。艾格蜷缩在画室的一角。永恒的爱。
慢慢的就哭出来了。法国人说过不喜欢夏季，他发现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湿热的季节。泪水捂在衣袖上又黏又湿，感觉并不舒服。
艾格疯狂的嫉妒法国人的爱。他没有，没有人能给他这样的唯一的爱，同样他也不能够把这样的感情寄予任何一个人。
爱对他而言是熟悉又陌生的。
母亲的爱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他那个早逝的父亲。年幼的艾格对爱的认识就是母亲对相框中父亲黑白照片又哭又笑的情景。母亲痴恋了父亲一生，即使父亲去世前也不曾爱过她，她还是对他爱得无法自拔。
艾格，我的艾格——你长得真像你的父亲。他很英俊。
艾格，我的艾格——我为你请了最好的教师，你有着像你父亲一样的优秀的艺术细胞。
艾格，我的艾格——你的画像你父亲的一样优秀。你会成为像你父亲那样杰出的画家。
母亲的艾格，永远是父亲的影子。
当他决心离开瓦尔登家，离开那个笼罩在父亲光环之下的家时，母亲的爱就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永远得不到永恒的爱。
现实中的哭泣只有黏湿的衣袖，可他的国度里会有天使微笑着给他递上纸巾。
他颤抖着念出她的名字，艾米丽。
法国人来看未完成的画像，对艾格表示了感谢。
很像。法国人仔细的端详着画架上的半成品，好像透过画布能看到微笑的医生。
法国人微笑着长吁一口气，可是终究不是她。你的作品很好——很完美，只是她无法被颜料复活罢了。
艾格很清楚，法国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像法国人说的。像，很像——像到甚至发丝翘起来的弧度都像。或许从未谋面，但他知道画上的人长得一定和那个医生很像。
可是他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给她画上了医生没有的翅膀。
——他画的是天使啊。
不是医生，是他的天使。医生在法国人之前逝去了，而他的天使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一直。
法国人爱着医生，而他爱着天使。
死亡腐蚀不了天使的光环。她是永生的，同光共存。
永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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