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昼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她知道马佳很厉害,也知道他不可能是天下第一。不过,在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心中,他马佳就是举世无双的大侠、大英雄。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她的看法。
少年所以是少年,执拗是一大因由。
他们又游历过很多地方,差不多把半个大陆走遍,只剩些蛮荒地方未去。
一路游玩一路被追杀,在呶呶部的冲天火光里,他们碰上第不知多少波暗杀。同光教的教主亲自来战,马佳揽着薄昼的腰,几个空翻避开如雨的弩箭,不战而逃。
到了安全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松开薄昼,后退了两步半。
马佳……多有冒犯。
平素冒犯得还少么?薄昼心里嘀咕,嘴上倒是没说。
后来逃到云边镇,他又说:
马佳永昼,能不能把眼睛借给我。
她不解,而他只是带她凌空跳上一棵千年古木,让她下视树边的白云潭影日悠悠。
那时是秋天,白云潭边上几座山的银杏树全是金子一样的颜色,那潭便成了金锁上的一枚玉扣,既映出深深浅浅的黄,也透着潭中藻荇逢秋不退的绿意。
马佳这景叫金玉良缘,一直想带你看看。
金玉良缘?薄昼应当没有会错意才对,马佳看着她的眼神里,分明贮了浓得化不开的情爱,让这山河失色。
薄昼突然想要把她隐藏了一个从春到秋的心情,都告诉面前这个男人,告诉他他的眉目身形,他的颦笑言语,都已镌刻在她的心中,拂之,不去,击之,弥坚。
看完金玉良缘之后不久,神风教的大长老风蛟突破神风大法第十重瓶颈,功法大成,出关后即刻来战马佳。马佳不敌,连连败退,携薄昼逃亡至深山。
时逢一夜月圆,山中落了雪,纷纷扬扬似要洗尽这世间尘垢。避居的洞窟里火光幽微,火上烤着一只山鸡。
马佳隔几日会出去一趟探看消息,顺道打回来一点口粮。
从前更艰苦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现在最多是太冷了些,可薄昼有预感,这一次,他们两人凶多吉少。
许是从同光教主找上门那次以后就开始了吧,马佳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问他也不说什么。他整日魂不守舍,薄昼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只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
他知道她所有的心思,可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不是她不愿懂,是他从未对她真正敞开过心扉。
为什么?她不知道。
他有太多故事,都不曾对她讲过。
那一夜雪花漫天,群星俱隐,偏那月亮还半遮半露地悬着,对着那月亮,薄昼向着火突然开了口,话是对马佳说的:
薄昼马佳,我知道你藏了很多事没有告诉我,那都没有关系,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快一年了,越是了解你,我就越是被你吸引,哪怕我对你的了解分明微乎其微。
薄昼马佳,我喜欢你。
这是薄昼第一次对马佳吐露心意,在绝域断崖上的石窟里。身陷绝境,生死难料,她怕心里的话再不说出,就没有机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