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婴婴饿了没?
马佳问这话时,我才惊觉,我俩已逛到后半夜。灯市当然丝毫不减其热闹,这里是能通宵的所在。
赵婴吃点儿什么,小哥哥?
我反过来问他。
马佳涮肉行不行?今儿天气湿,咱暖暖。
赵婴再好不过。
我从着马佳,轻车熟路进了铜锅店,他要了份清汤,把菜单子递来给我。我又还给他。
赵婴我外食从来就没自己点过菜。
他便挺顺畅地又拿回了单子,自如地报出一串菜名。
马佳刨羊肉,肚片儿,什锦丸子……
马佳巧了,我出来吃饭就没让别人点过菜。
他抬眉瞧我,我终于发表一点意见:
赵婴多少要个素菜?
不大确定,毕竟我其实也不吃素。
马佳哦,我都忘了。
于是添了一盘小白菜,马佳又将单子翻个面去。
马佳婴婴吃串儿不吃?
马佳我先要俩腰子,多撒孜然。
我思考着,又听到他说:
马佳油豆腐来两串儿吧,再给我烤几个鸡爪啃啃。
马佳酒要最烈的。
马佳宝儿,你吃鸡翅膀不吃?
赵婴要吃的。
我低头摆弄着餐具,弄完自己的,就弄他的。
马佳哦哟,这里鱼也可以烤,你尝尝?
我摇头。
赵婴我不吃鱼。
马佳巧了,我也不吃。
我们对望笑一眼。
我跟马佳都不喜欢腥鲜食品,不只河海鲜,连对禽蛋都无太多兴致。肉当然是都爱,顿顿不能离。
马佳中原的菜也香,但鄂伦春风味总有那么股子勾人的劲儿。
是喽,所以他爱胡天胡地,爱胡女,爱鹰腿岩教出来的软筋骨、硬鞭子。四舍五入便是爱我。
羊肉卷上来,马佳端着盘子,满把倾进了沸腾的开水锅里。
我急急:
赵婴你留一半儿啊!
赵婴哪有这样下涮菜的?
马佳下慢了哪儿赶得上我吃?
他浑不当事,又把一盘满满当当儿的牛肚片倒进铜锅去。
牛肚熟得快,羊肉也不慢,他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把肉在我的料碟里堆起个山包。蘸料索性都成了淋料,我把麻酱拌韭花浇两勺在盘里,学马佳的样,低头扒羊肉,大快朵颐。
赵婴我还真是……从没吃肉吃这样痛快过。
这话是发自内心,由衷的心情。马佳是第一个让我见到如此豪迈的吃饭法的人。不过,若是他的话,这样子一点不奇怪。
丸子和白菜,也是一股脑地倒进了铜锅里。一时间,满锅都是珍珠翡翠。我捞着碎羊肉,感觉以前那大几十年,仿佛从没好好吃过饭似的。
赵婴马佳……
我抱着个酒坛子,脸红得一塌糊涂——胡地竟然也有荔枝春,我一时没收住,喝多了几坛。
赵婴你是……为什么也不娶个媳妇啊?
我也不知道问这干嘛,瞎问。
马佳那还不是……
马佳用衣袖擦擦我流到下巴的酒水。
马佳还不是一不留神就给玩儿忘了吗?
赵婴昂……
我似乎困惑地歪歪头。
赵婴小哥哥,此话怎讲?
马佳总以为还年轻,还年轻,不必急,等到误了时辰,再回过神来,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