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月琳摇着头,道:“我……我不知道。”
左元辰道:“你知道,只是不肯告诉我罢了……”微微一顿,口气突转的十分严肃,接道:“姐姐,你是父母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父母的儿子?你和大哥都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左月琳心下为难,握着弟弟的手腕,说不出话,双目中泪水有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的滚了下来。
左元辰看姐姐只管流泪,心中更是怀疑,心知如不追迫于她,她决然不肯说出,当下用力一甩,挣脱了左月琳五指,正容说道:“姐姐,如若是爹娘当真做了对不起天下武林的事,咱们代父母受过,引颈受戮,死而何憾;如若是他们故意罗织罪状,加在爹娘身上,咱们必得留下有用的生命为父母洗雪沉冤。”
左月琳哭着说道:“弟弟说的不错,你一定要好好的记着。”
左元辰高声喝道:“你如不肯告诉我,我就先死给你瞧!”纵身跃起,疾问峭壁上攀去。
峭壁怪石突出,生满了绿苔,再加上雨水涮洗,滑难留足,左元辰攀登之些又是专选险恶的所在,下临深谷,一个失足,摔下去,势非粉身碎骨不可。
左月琳只瞧的芳心片碎,大声呼叫,道:“弟弟,你快些下来,姐姐告诉你。”
左元辰翻身一跃,倒飞下来,接近左月琳时,疾收双腿向一块山石上面落去。
左元辰在兄姐群中,是武功最弱的一个,那左伯温因为他骨骼资质奇佳,生怕传授本门功法,误了他的前程,所以不敢轻易传授,只传了他内功筑基的坐息之法,和几招最为精妙的剑术,用以在逃亡中自保,轻功提纵之术,却是从未传授,适才他凭着一股冲动之气,和充沛的内功,攀山渡险而上,这一飞身下落,劲道没有用对,一脚踏在山石边缘的绿苔上,顿觉重心失去,向山下栽去。
左月琳惊叫一声,右手疾急伸出,抓住左元的右腕。
左元辰向下冲坠之力,十分强大,左月琳虽然抓住了弟弟右腕,但被那冲坠之力一带,本身也站立不稳,向下滑去。
匆忙中,左月琳突然飞起莲足,勾住数尺外一株松树的树身,才把下坠的势道稳住,用力上一提,拖起了左元辰。
姐弟二人,经历了这样一场惊险,人虽无恙,但左月琳已然骇得脸色苍白,全身汗水涔涔,双手握住左元辰的右腕,摇撼着说不出话。
左元辰知她惊魂未定,似难做主意,当下高声说道:“姐姐,你说不说?”
左月琳拂拭了一下头上的冷汗,道“我说,我说,不过,我也是由爹爹数年来,言行中综合而得,只怕所知有限……”
左元辰道:“你知道多少,那就说多少吧!”
左月琳道:“事关母亲名节,所以爹爹不愿在咱们面前谈起。”
左元辰脸色微变,睁大了一双眼睛,道:“怎么会牵连到母亲的名节上?快些说呀!”
左月琳道:“你不要急嘛,让姐姐慢慢的说,好像是母亲接到一封密信,悄然而去,爹爹去找母亲,找上了籍风山云湘峰,刚好遇上武林九大门派中四位掌门人被人害死,招惹出这一场误会。”
左元辰长长呼一口气,道:“然后呢?”
左月琳道:“爹爹身受外祖父培育教养,恩情如山似海,外祖父不但把一身绝艺尽传给爹爹,而且也把他唯一的女儿,许配给爹爹,又让他接掌了羌云门的门户,继承了外祖父的衣钵……”
左元辰道:“是啦,爹爹感激外祖父的慈爱之情,不忍对母亲有丝毫伤害,虽蒙沉冤,为天下武林人物追杀,但也不肯公布真相,伤害到母亲的名节。”
左月琳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我瞧爹娘相爱情深,未曾有过一点争执,那次母亲留书出走,只怕是别有苦衷。”
左元辰道:“母亲为什么要留书出走呢?事先可有异样?”
左月琳道:“那时候姐姐年纪还小,只不过初解人事,但就我记忆所及,那几日毫无异样,我也曾暗地问过大哥,要他回忆母亲出走情形,是否先有异兆……”突然住口不言。
左元辰道:“那大哥他怎么说?”
左月琳道:“大哥说,他……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全身黄衣的人,把一封密信交给了母亲一个贴身的小婢,当天晚上,母亲就留书出走了。”
左元辰仰天长叹一口气,默不作声。
左月琳道:“弟弟,你不能怀疑爹娘,爹爹为人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决不会暗害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更何况那四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是武林顶尖的高手,爹爹一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左元辰双日凝住在姐姐的脸上,不发一言。
左月琳轻轻叹息一声,道:“母亲温婉贤淑,对爹爹情深万斛,决不会做出对不起爹爹的事。”
左元辰道:“那就便是九大门派的不对了。”
左月琳道:“真相未明之前,姐姐也不敢妄言,好在爹爹已留下了线索,日后咱们依图索骥,不难查出图真相。”
左元成道:“我要问问母亲,她为什么要留书出走?”
左月琳道:“弟弟不可莽撞,爹爹不肯对咱们说明此事,只怕有所顾忌,唉!眼下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是你要好好的珍重,爹娘都对你寄望甚深,说你天资聪慧,日后爹娘洗刷沉冤,重振羌云门的雄风,全靠弟弟你了!”
左元辰惨然一笑,道:“天下武林尽是咱们的仇人,这个仇如何一个报法?”
左月琳脸色一沉,道:“弟弟,为人子者岂能轻侮爹娘?”
左元辰道:“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只觉心中气血上冲,忍不住流下泪来。
左月琳柔声说道:“弟弟,姐姐长你几岁,这八年来的奔逃流亡,使我多知道很多事情,爹爹为人正直,母亲贤淑端庄,绝不会暗中算计他人……”
遥闻怒喝之声,传了过来,道:“琳妹吗?你不带弟弟赶路,站在那里干什么?”用词虽甚委婉,声音中却充满激动、悲愤!
左月琳不用抬头去看,已听出那是左浥尘的声音,当下低声说道:“弟弟,咱们走吧!”牵着左元辰,向山上爬去。
奔行了一阵,左元辰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姐姐,咱们回头瞧瞧再走吧!”
左月琳何尝不惦念双亲、大哥,但觉保护弟弟脱险的责任重大,强自忍耐下胸中的激动,左元辰这一提,再也忍耐不住,停下身子,回头望去。
风雨中,只见刀光闪动,左伯温居中,母亲居右,大哥居左,金刀、长剑、软鞭,结成了一片绵密的耀目光芒,且战且退。
数十个武林高手,紧随追迫,当先一个身躯高大的和尚,手中飞舞一柄月牙铲,居中迫攻,勇不可当。
在那和尚左边,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左手执着一块铁牌,右手一把短刀,但见他忽而一跃丈余,忽而贴地抢攻,有如巧燕惊波一般,纵跃在山石间,打得刁钻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