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青霓便过来了,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了,青霓?”
“老太太,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刚才在吴大娘子那里失了礼数,被主君打了手心,现下被罚去祠堂跪着了。”
“什么?就只有五姐姐和六姐姐?”
青霓自是知道珺兰的意思,“还有四姑娘在场呢。”
珺兰即使没在现场也知道,这事儿与墨兰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她陷害的。
盛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珺兰心急,“祖母,这是不一定就全是五姐姐六姐姐错,四姐姐也在,这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被她害得。”
盛老太太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知道珺兰是个心中有盘算的,但是这话说出来也不对,“你可有证据?”
珺兰一听这话,连忙泄了气,“没有……”
“这开封府的老爷断案都要讲究证据,凡事也有将就证据,不可信口开河。”
珺兰也知道自己错了,“祖母,孙女知错了。可是……”
“那你丫头说说,陷入困局,除了讲究证据还要讲究什么?”
珺兰想了想,“天时人和,证据算是天时,这人和……要想有人和,那需得在场的人信你说的话,若是人家不信,恐怕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对。”老太太回应道。
“那这……”五姐姐六姐姐想来是一定得挨这顿罚了,要是她们快些认错许是能罚的轻些,但是五姐姐那个性子……“祖母,我能否去看看五姐姐六姐姐?”
“去吧,今晚你去陪陪你母亲,你母亲爱孩子,必会心焦。”老太太停顿了一会儿,“你五姐姐六姐姐该罚,就得磨磨她们的性子,让她们知道形势比人强。给她们带个垫子,告诉她们不必一直死心眼的跪着,那守着的人又不是盯着她们。”
“是,祖母。”
珺兰见外边起了风,便又带了披风给她们。
盛老太太让房妈妈与珺兰一起去的,守着的是支婆子,林噙霜的人。要是别人的话,珺兰许是给个银钱打点,可是她,珺兰一个子儿都不给。
支婆子是个会看脸色的,见珺兰面色不善,身边还有房妈妈,便也没敢阻拦,只说了,“还请姑娘快些。”
快些?珺兰脸色明显又冷了几分,支婆子看了心中到底是有些怵,这毕竟是盛家的嫡女。青霓也不喜支婆子如此说,“支婆子,这里姓盛,不姓林。你可要分清楚拿的谁家银钱,给谁家办差事。”
珺兰到了祠堂里,如兰倒是高兴,“小七,我便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们的。”
“我想着你们没吃晚饭,我给你们带了吃的。还有软垫和披风。”
明兰有些担心,“父亲会不会责怪你?”
“放心,是祖母让我来的。祖母让我给你们带话,说是不必一直实心眼的跪着。”
如兰有些泄气,“我本以为祖母能救我们出去。今日是墨兰那小贱人推得我们,可是受罚的是我们。”
是墨兰推的她们?珺兰就知道她的那番猜测没有冤枉墨兰。
“可是父亲相信吗?”明兰说道。
珺兰说道,“五姐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们就不着那墨兰的道了。”
没说几句话,珺兰也该走了。
到了王若弗那里,果然王若弗正急得满地乱转。
王若弗看到珺兰来了,“珺儿,你说这可怎么办?”
“母亲,您别心急 ,这挨一顿罚,不一定就是坏事 。”
“这挨罚还能成好事了 ?”
“母亲,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五姐姐和六姐姐了 ,给她们送去了软垫和披风。 祖母也说了,叫她们不必实心眼的一直跪着。 ”
“你中午怎么不直接让他们出来 若是你祖母开口了,你父亲一定不会反对 ”
“母亲,祖母这样做是有她的道理的 。尤其是五姐姐,您想想,五姐姐与墨兰吵架有几次是得着好的 ?不每次都是被那墨兰给算计了吗 ?祖母是想着让五姐姐受这个罚,能磨磨性子, 好好明白一些道理 ,让她日后能少被墨兰算计。 ”
王若弗想了想,“也是,你五姐姐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就得好好摸摸她的性子。可是墨兰那个小贱人……”
“没办法,父亲一心偏向她。”
“哎!你父亲这个人。我当初就不应该嫁!”
珺兰知道,母亲与祖母的关系 好了一定不会有坏处的,也生怕因为这事让母亲与祖母之间生分了。“母亲,您知道的,祖母也有自己的难处,可是她呀,是很喜欢您的。我自小在祖母那里养着 ,便时常听见她与父亲说您的好 ,说您心善,一心为着这个家,也时常规劝着 父亲别把林小娘抬得那么高。”
谁都喜欢被别人夸,王若弗也不例外,听见珺兰说老太太夸她,顿时对老太太的怨怼都没了。
“母亲,咱们先早些休息。”
“好。”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如此贴心明理,心中感慨盛老太太会教养孩子。“就让你五姐姐磨磨性子,好好长点心眼。”
王若弗是这么说的,也明白其中道理,可是到底是担心孩子,一早就醒了。
珺兰也醒了,想着今天明兰如兰都去不了学堂,只有墨兰在,便对王若弗说道,“母亲,今日我也不去私塾了吧,我与墨兰两看相厌,去了也平白生气。”
王若弗也直接答应了。
王若弗想去祠堂看看,这与珺兰一出门就碰到了墨兰。
王若弗一看见墨兰心里便升起火气来,“你倒是逍遥。”
墨兰一副无辜的样子给王若弗请过安之后便说,“卯时正刻已到,女儿不敢偷懒,要去私塾呢。”随后又瞧了瞧王若弗,故意说道:“五妹妹呢?”
“哎呀!忘记了,妹妹正在家中祠堂侍候祖先。这样也好,让妹妹张张记性,省的日后到了出阁的年纪私会外男。”
这些话可是彻底激怒了王若弗,“住口!”王若弗一巴掌打在了墨兰脸上,“你个小贱人!”
“母亲怎么这样沉不住气,恐怕日后有的是让五妹妹气的到的地方。”
珺兰现下真想撕烂墨兰那张嘴,“四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没准哪一天说别人不成,反倒说到自己身上了。”
珺兰说完后便拉着王若弗走了,就留下墨兰一人在那里生气。
且说王若弗这边,她觉得,这林噙霜向来都是在她的那两个孩子犯错时,使上一通狐媚术,便什么都烟消云散了,她也今日也想试试这法子。她从早上便着人去叫盛紘,可是盛紘到了中午才磨磨蹭蹭的从林噙霜那里来。
“这都中午了,官人真是贵人事多。”
盛紘进来看见了桌子上的饭菜,“这么多好吃的,火腿莲子豆腐羹,好菜呀,替我添一碗来。”
王若弗说道:“我来添吧。这是金华过来的东西,这时节用来做羹最好。”
王若弗正添着羹,这伺候的人也都下去了。
王若弗又给盛紘夹菜,“官人尝尝咱们屋新添的笋干。”
盛紘一遍吃着笋干,一遍说道:“刚才彩环叫我,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官人公事累了,外边又冷,吃口热汤茶饭,吃完了再说,不急。”
盛紘也是觉得王若弗怪怪的,这炮仗一般的性子能突然间这么好?这必定是为了如兰的事情,“如若是为了如兰的事情,那么娘子便别说了,如兰是该受些教训。”
“如兰要受什么教训?”
“你呀,就是太惯着她了,纵的她无法无天的。”
“官人,你是她们的爹爹,她们心里敬您爱您,这受了委屈才同您哭诉。如兰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她跪了十多个时辰,膝盖都是乌青乌青的,官人,你这次就饶了她吧。”
“我本来只想只想让她跪三四个时辰,可是她非说是墨兰推得他,让她跪吧,跪个两三天自然就认错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珺兰有事软垫又是点心的往里送,让她们受着苦了吗?”
“你说如儿不守规矩,那华儿呢?”
“好好的怎么说起华儿了?”
“当初多少人羡慕我有华儿这么个好女儿,你把忠勤伯府说的千好万好,结果下聘的时候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你说忍了,结果现在她那偏心的婆婆天天折腾着她站规矩,屋里被塞了四五个小妾,这就是你当初说的好亲事?”
盛紘拍着桌子,“华儿是华儿的事,这俩丫头是这俩丫头的事,我怎么对华儿不好了?那个袁家别的都好,就那个伯爵大娘子,她偏向她的大儿子,她们家老伯爵还是很明事理的。”
“我华儿知书达理又会持家,长柏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你的同僚哪个不夸他?再说珺儿,自小养在老太太那里,从小便懂事明事理,相貌更是在东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这谁见了不夸赞。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们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王若弗边说边倒在了盛紘的怀里,盛紘显然没见过王若弗这副样子,连忙安慰道:“快起来,我也是心疼咱们的几个孩子的。我当初殚精竭虑的给华儿找婆家,谁想到他们伯爵府会有那么个偏心眼的狠婆婆呀!你说,她迎亲的时候装的倒好,咱们硬是没看出来。好了,来,坐坐坐。”盛紘扶起王若弗,让她坐下。
王若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盛紘继续安慰道,“你想想咱们姑爷,沉稳识礼,眼下又谋了新的职位,高升了!这日后搬出来住自是少不了华儿的富贵呀。是吧?”
“官人,你心疼华儿,那你也心疼心疼如儿吧!”
盛紘一听,当即又急躁了起来,“你怎么不明白呢,永昌伯爵娘子爱张罗婚事,如兰明兰在她面前失了大礼数了,你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们,日后传扬出去还有什么好人家来议亲?”
王若弗哭的更厉害了,“这些事情应该是你来张罗的,可是现在却要我来张罗,你平日里是干什么吃的?”盛紘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珺兰其实来了好一会了,见盛紘出去了,珺兰才悄悄地溜到了屋里,进屋便听见王若弗说了一句:
“原来狐媚子这是也是需要天分的,我是做不成了。”
珺兰探过脑袋去,“母亲,祖母叫你过去。”
王若弗听了便急匆匆的和珺兰去了盛老太太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