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路上行人匆匆客,不过红尘一点墨。
在幽深寂静的林中,一抹清淡的蓝色身影独自矗立,他手持一把精致的玉伞,宛如生长在泥泞中却不沾染一丝尘埃的君子。
白玉的靴子,踩在湿润的黑泥上,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陷入泥沼。那双干净如玉的白底,终是走向了让它甘愿俯首称臣的人,愿以自身为引,沾染尘泥。
淡墨流纹的纸伞被少年轻轻用手借力,缓缓露出那精致下颚所在的俊逸面庞。
少年眼神深邃,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人,也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他将伞缓缓倾斜,任由雨水无情地飘打在他的身上。
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破开往日的雅正端方,弯腰将脏兮兮的她一手揽起站直,最后一鼓作气将拿伞的手,迅速接住少女的膝盖骨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罩在伞下,横抱于怀中。
末了。
他带着人,便离开了这让她差点丧命的地方。
雨水哗哗地顺着伞檐留下,怀中的人未沾染分毫,而他,一人纸伞怎能安身。
…
“……咳咳……咳咳咳………”
江适睁开双眼,眼前先是模糊一片,她晃了晃神,只见眼前有一个人坐在篝火前,有些迷糊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见鬼了。
待她视线清明,才发现原来是他。
江适此刻整躺在干净的地面上,歪头看着那个雅正端方坐着的少年公子,有些惊讶地说道:
“乱葬岗是何地域,你不是不知,何必来这里找罪受……况且……你的腿被打伤了,现下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蓝湛睁开眼睛,望向江适。
一双眼睛透着清澈与真诚。
“好了,便来了。”
“你与他,未必比我好到哪里。”
“姑苏蓝氏是暂避锋芒,不是死了。”
瞧瞧这话说的,江适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他说的也对,她现在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蓝湛……”
“我现在也只是虚弱……你这是趁人之危……”
蓝湛摇摇头。
“述实情,非你口中的趁人之危。”
江适被蓝湛这一个小呆板古正的模样,给疯狂地气笑了。
行,蓝湛够狠。
蓝湛不再多言,只是重新闭目养神,坐在一旁,静静地就像是一个不入尘俗的仙君一般。
空气渐渐凝寂,江适发神的望着头顶的石壁,心里想到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少年。她终究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不然再出什么纰漏,很难保证魏无羡是否能真正从那生死之地,闯出魔道祖师之名。
非她想要成就他,如果不是眼下形势所迫,她也希望,魏无羡永远也不要踏入乱葬岗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也愿,魏无羡能活成他在祈愿天灯大会上,心中所想的模样。
江适回神,最后满怀感激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
蓝湛,闻言,睁眼。
淡淡吐出几字:“无须言谢。”
虽寥寥几字,却是让江适欠下了蓝湛一个天大的恩情,如果没有蓝湛,她此刻可能已经昏死在了那里,也许永不见天日,灵魂堕入地狱,残识被渐渐吞噬殆尽,换来的只是一身忠骨,埋葬乱世。
乱世,可不就是乱世嘛。
“蓝湛,我欠了你的,我会还的。”
蓝湛只是闭上眼,嗯了一声。
她的情,他该受,他也不推脱。
……
江适“君子之恩,我必当还之。”
江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