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近,风瑟瑟,天地濛濛,一只向南飞的大雁凄惨的飞过,枯叶离枝,周围满是一片衰败的景物。
而不远处,刀光剑影,一名墨色长衣的女子手持长剑,正与一名白衣如谪仙般的男子对战,似乎激战了许久,女子早已精疲力尽但却不服输硬撑着。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男子手中的剑却是步步留情。
易北辰望向正与自己对战的莫南夕,心中怅然,为何?他们会走到这一步?罢了,若是此生死在她的手里,也无憾了!想罢,易北辰甩去手中的剑,微笑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剑锋上的寒光,闭眼,等待自己的结果,然而,预想中的疼痛与死亡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莫南夕望着他,对他的举动很是惊疑,手中的长剑在快要伤及他时突然停住。
易北辰(安北侯)师妹,你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易北辰睁开眼,看着手下留情的莫南夕,看着近在眼前却戛然而止的剑,笑意愈发浓了。
莫南夕你胡说!
莫南夕微怒,似乎被他说中。
易北辰(安北侯)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莫南夕自你当日背叛师门去,我们便已恩断义绝了。
莫南夕“那你为什么还带着我送你的玉钗?
莫南夕你说这个?
莫南夕取下头上的玉钗,是啊!自己为什么还带着它?
莫南夕我是用这个来提醒自己,你曾经犯下的错!
易北辰(安北侯)那你为何又要手下留情?
莫南夕呵!你主动弃剑,我若伤你,岂非乘人不备,胜之不武,如此,岂不是给师门抹黑!
“哧!” 是剑刺入人体的声音,易北辰用力将她手中的剑刺入自己体内,顿时,鲜血直流而出。而他依旧是浅笑。
易北辰(安北侯)师妹,背弃师门,实非我愿,若我死,可以抵罪,那今日以后,师妹就不要那般惆怅了!
…………
安卿遗侯爷之前是有门派的,我记得当年的庆功宴上,侯爷不是说无门无派吗?
易北辰(安北侯)我们门派,没了……
易北辰发出一声叹息,继续回忆到。
易北辰与莫南夕自有记忆起就被他们的师尊收入离渊阁,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习武,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恋人。然而,三年前,易北辰离开师门外出历练。一年后,一向温润如玉的他居然盗走阁中宝物——玉玲珑。带着玉玲珑投奔朝廷。师尊一病不起,之后门派被师尊遣散,原来几百人的离渊阁顿时间没落,师尊也含恨而终。那时,莫南夕便立志定要除去在阁中败类,为师尊雪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莫南夕独自一人,负长剑,踏轻歌,一袭墨色长衣,从烟雨江南追寻到寒沙漠北,最终在边关寻得他。而此时,易北辰已居庙堂之高,已经是一名赫赫有名的战将,带着当年师尊教授的武功镇守边关。
两人见面,便是刀剑相向,易北辰心中苦涩,个中苦衷,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看着师妹对自己出手,以死相搏,便主动弃剑,想着,让莫南夕如此恨自己,不如就此把命交给她。
…………
易北辰醒来已是黑夜,发觉自己身处一间破庙里,但庙里生了一堆火,自己的伤口也被细心包扎好了。他侧头,看见莫南夕坐在一堆干草上,靠着柱子,微微蹙眉,眼睛却紧闭着,应该是睡着了。
好久,易北辰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她了,她愈发瘦了,下巴都尖了,一袭墨色长衣显得她更是瘦弱不堪。他打量了一遍这间破庙,破旧不堪,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杂物。莫非,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她为了找他,都是这般露宿荒野的?看着她紧紧皱起的眉头,他忽然心疼起来,伸手想要替她抚平,突然间,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大手,满是戒备,右手反射性的握起长剑。待看清楚是他之后,微微一愣,又放下手中的剑。
他把手放下,默然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撇开头,起身,随即不再看他。
易北辰(安北侯)为什么不杀我
莫南夕你恶贯满盈,死有余辜,若是轻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莫南夕而且,你一死了之也就罢了,你死了,我去哪找回玉玲珑?
易北辰(安北侯)玉玲珑已经碎了!
莫南夕什么?
莫南夕不相信?离渊阁宝物,他怎么会——
易北辰(安北侯)是的,一年前,中秋宴上,王上欲那玉玲珑与吴国换取边境十座城池,但是,却在秘密押送的途中,玉玲珑碎了。
易北辰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后悔了,真的,很后悔。当年他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朝堂中闯出一片天,然而两年前他却收到王上的命令——带军剿灭离渊阁,去宝物玉玲珑。他求王上收回成命,后来王上答应他,若能得到玉玲珑,离渊阁怎么样朝廷一概不论。那时的他,没有多想,便回了离渊阁,取走玉玲珑,交给王上,还好王上得到玉玲珑之后,便已心满意足。可是,他没有想到,师尊会因此被他气的一病不起,也没有想到离渊阁会因此被遣散,师尊也含恨而终。
他真的后悔了,只是后悔已没用,师尊不会死而复生,离渊阁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于是他才会主动请缨,领兵驻守边关,远离京城繁华。
莫南夕看着他一副深深自责的样子,感觉他已后悔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莫南夕那,那些玉玲珑碎片在哪?
易北辰(安北侯)我领兵离京之前,已将玉玲珑碎片埋于师尊墓前。
易北辰(安北侯)易北辰抬头,看着她的侧颜,说到。
莫南夕你,回过离渊阁?
易北辰(安北侯)是,
易北辰(安北侯)我对不起师尊……
莫南夕既然你知道师尊的养育之恩,又为何要背弃师门?
莫南夕问到,她的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她不相信他会为了封侯拜相去偷阁中宝物,不相信他会变成那样。
易北辰(安北侯)我没有,当时王上想灭离渊阁,取玉玲珑,
易北辰(安北侯)我只是想保全离渊阁,只是,我没有想到……
易北辰眼里涩涩的,想到师尊,想到离渊阁,心里满是愧疚和后悔。
莫南夕你为何不亲口告诉师尊这些…………
…………易北辰沉默不语,当时年少气盛,以为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可以护住阁中所有人,却没有想到弄巧成拙,害得师尊……
易北辰(安北侯)师尊走时,是不是很怨我?
莫南夕没有,师尊临走前也一直相信你会回来,他说你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一直都相信你,他一天天的等着你回来给他一个解释。
莫南夕只是,你一直没有回来……
易北辰(安北侯)师尊待我如亲子般,我却叫他失望至此!
易北辰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溢出眼角。
莫南夕师尊自你下山后,一直很担心你,他时常念叨你,
莫南夕你盗走玉玲珑,师尊虽然生气,虽然一直绝口都不愿意提前你,但我们都知道,也看得出来,他相信你,想你。
易北辰一边与萧十三说起他的往事,一边泪流满面,想起那个敬爱慈祥的师尊,心中满是不忍。
易北辰(安北侯)“萧姑娘,我与师妹,错过很多。”
易北辰(安北侯)我的师尊,也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佛说人有来世,以前我是不信的,这段时间我回想过去,我却希望来世还能追上师尊,再做他的弟子,来世,我一定不会再让他操心。
安卿遗可是侯爷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正经历的一切,或许就是你上辈子许过的来世。
易北辰一副生死有命的样子,好像随时就可以放弃生命,简直让人无法将他和话本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联想起来。安卿遗实在想不通,到底他怎么变成这样的。
萧十三也有些心塞,或许那个莫姑娘与他的师尊,真的让易北辰抱憾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