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禄八年,元军攻破长河宫,血溅四方。长安城内一片安泰。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宫墙里显得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那一座座红墙像嵌在雪地里一样。
穿着柳宫裙的小女孩慢悠悠的走在雪地上,背着月光,才使人看不清她被冻的通红的脸,走过之处留下几个小小的血脚印。
她身后的宫女对此缺视而不见,只是不停的催促道:“玉昭公主,皇上还在等您,请您快些。”
这个小女孩叫柳晚烟,元帝最宠爱的四女儿。从降世就集万千宠爱一生,紫禁城内谁人不知。可怜她生母昭傅皇后体弱,生下她不过数日后就大去,皇帝便把她过继在淑贵妃名下,也就是今日的良德皇后,封号玉昭。
“玉昭公主,皇上还…”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
“你说了三遍,太恬躁。”柳晚烟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被赏了巴掌的宫女,神色漠然。
宫女捂着被打得臃肿的脸,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错,请公主赎罪。”
柳晚烟继续踩着脚下鲜红的雪,向长愫宫走去。
——
昭禄二十年,柳贵妃病故,追封皇后。
枫泊宫内,一众嫔妃衣着素白,唯独身在主位的淑贵妃衣裳亮眼。
天早早染上红晕,可今天的“贵人”,却迟迟不到。
在偏位的汐妃等不住了,忍不住开口:“淑姐姐,都日上三竿了,这岚常在…怎么还不到?”
汐妃口中的岚常在是皇帝的宠妃,玉殒楼花魁出身,嚣张跋扈,任性非常,却得以封为常在,实在叫人诟病。
淑贵妃拿起蚕丝扇子遮住半张脸,叹了口气说:“汐妃妹妹莫急,这岚常在兴许有事耽搁了。”
“哼,天天都如此,能有什么事耽搁,不就是摆架子吗!”汐妃没好气的说道。
柳晚烟好巧不巧的也来了,朝淑贵妃行了礼便入座了。
“臣妾给各位姐姐们请安~”岚常在紧跟着来了,敷衍行了礼,就入座了。
“不知岚常在为何来的如此晚,让我们一众姐妹好等。”淑贵妃放下扇子,审视般的看着岚常在。
“今日起的晚了,来的便晚了些,姐姐们大度,不会介意吧。”
“…原是如此。”
这岚常在这么说,若还斤斤计较,倒显得她们小肚鸡肠。这气,淑贵妃咽的下去,汐妃可咽不下去。
汐妃鄙视的看了眼岚常在,讥讽道:“岚常在真是厉害,天天起的都晚,如此嗜睡,怕不是有病。”
“你!”
“你什么你!有病就喊太医。”
岚常在和汐妃不和已久,见面就掐。上回还因一顶西域头冠闹到皇帝面前,今天这场面,柳晚烟也是见怪不怪。
“母亲,禾儿先行告退。”
一踏出门,就见一个貌美的青衣男子焦急的直往里边张望。
“公主,里边怎么了?吵吵嚷嚷的。”他小步跑上前问。
他姓沈,单名一个醉字,沈府庶七公子,在沈府迫不得宠。容貌比不过大公子,政治比不上四公子,就连他的母亲都只是个妾室。不过他倒是烧的一手好菜。
柳晚烟揽过沈醉,无奈道:“汐妃又和岚常在骂起来了。”
“公主要不去劝劝她们?这样也不会叫淑贵妃为难。”
柳晚烟走进亭子坐下,俯视着看他,“劝?怎么劝?从我父亲当皇帝前,她们就如此了,谁去都劝不动。不过我母亲…她听得挺开心的,哪来为难一说。”语气颇不耐烦。
“…原是我多虑。”他低下头。
柳晚烟摆摆手,“不聊这些了,聊些好事。下月就是你生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沈醉猛地抬头看向柳晚烟,眼里闪着泪光。
“…怎么哭了?”
“以前在沈府…除了母亲外,从来都没有人记得我的生辰…”沈醉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柳晚烟起身握住沈醉的手,满目柔情的看着他,“以后就会有人记得了。”
沈醉点点头,“我们回府吧,我给你做了银耳桃羹。”
“不了,我还有要事,你先回吧。”
沈醉抓着帕子,“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