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蕴到底是敌不过萧与涧的蛮力,被推着去吃饭了,拿了两个大馒头,还盛了一大碗肉汤,这已经足够茅蕴吃三顿了,茅蕴本来只想拿两个馒头的,但萧与涧这家伙硬着给人盛汤,盛情难却之下,茅蕴多吃了不少。
而至于卫朝鸣的饭,自是有专门的人送到卫朝鸣的帐篷里。
自谢怀瑾从泗水城被接到鹿冥关,两人近距离接触的时间不算多,卫朝鸣有时整日都校场练兵。
几次大战,手底下将士们死死伤伤千百。有些是他从前认识的兄弟,有些是后来入伍的。但入了卫朝鸣的军营,大家都是兄弟。
作为名震朝野的青年将军,从前谢怀瑾只是从边关的情报,从定安城的百姓之中听到。
卫峥嵘大将军死后,他的义子也有当年他的风范。
这极高的赞誉或许落入到人的耳朵里,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轻重不用估量。
然而,当谢怀瑾这一路走来,再到鹿冥关后见到的卫朝鸣,成日里都在排兵布阵,鲜少见他歇下。
明明不过也只是个青年,放在现代,事业可能刚刚起步。
但是,如今的卫朝鸣,能在卫峥嵘死后,立马掌握卫家的兵权,并且迅速布防,守住定安上千里的边境,这等魄力与智谋,早已超乎常人。
谢怀瑾自知,比起家国天下,他对贺朝的情意,不过只是尘土。
而如今眼前的“贺朝”,又非玩玩全全的“贺朝”。
他不会是那个在校园一呼百应的大佬,他的身后,还有数万万的百姓看着他,倚仗着他。
卫朝鸣不单单是卫朝鸣,谢怀瑾倏得就想通了。
因此,当贺凤鸣的又一道圣旨送达,谢怀瑾的情绪全然没有之前那么波动。
明黄色的圣旨这一次被他收好,并且还手写了书信,一封送达太子手中,一封送达谢府。
父母在,不远游。
谢怀瑾的眼眸被水雾弥漫,他想,他也应该回去看看了。
鹿鸣关的寒风凛冽,他却堪堪不是长在这里的人。
是夜他去寻了卫朝鸣,卫朝鸣似乎刚夜巡回来,脱了外袍和里衣,正准备换身衣服。
谢怀瑾进去也没有敲门,也没有找人通报。他推开门,卫朝鸣的衣服还挂在身上,见是谢怀瑾,卫朝鸣整理了一下衣襟,对他笑了笑:“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听下面人说,又来圣旨了,写的什么?”
谢怀瑾将袖子里的圣旨拿出来,走到卫朝鸣的面前,将其递给他,卫朝鸣却没有立刻接下,反而说:“这是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写的什么了。”
“行,我看,我看还不行吗?别生气。”卫朝鸣怕是惹不起面前这倨傲的少年,双手拿过圣旨展看。
寥寥几句话,卫朝鸣看了好久,看完还不忘笑,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假开心。
“回去也挺好,你爹娘都挂念你……”
“那你呢?你不挂念我?”谢怀瑾想,这人心肠可真硬,当了将军以后,心肠更硬了。
“我这不随时都能给你写信吗?又不是以后见不到。”卫朝鸣说着将手里的圣旨重新卷好,放到手旁的桌子上:“等我以后军功加身,回朝述职……”
“什么时候回来呢?一年,两年……还是十年?还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卫朝鸣,你要保家卫国,我支持你。”
“但这一次,我真的要回家了。”
午夜起了风,谢怀瑾早早的睡下。
屋檐下的冰凌不时的往下掉一个,落到地上摔成一地的破碎。
檐下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直望着那扇门。
门里,谢怀瑾抱着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