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墨惜卿待她客气了几分,但怜栀晓得,那是因为宋晴的缘故。
无论如何,是她怜栀救了宋晴。
对于被他亲昵的唤做“晴儿”的女子,怜栀对其异常的好奇。
她打从知道这个人开始便郑重的把她放在了情敌的位置,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竟能让无情如墨惜卿为之倾倒。
于是翌日中午她悄悄去了宋晴房中。
那时宋晴刚刚醒转过来,虽然依旧苍白孱弱,可丝毫不影响她的娇美,双瞳剪水,眉目如画,美人如斯。
炎炎夏日,宋晴房中的门窗却都死死闭着,恐怕风都进不来了,可怜栀仍能听见她发出的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她轻手轻脚的准备带上门,却不想还是惊动了榻上的人。床栏微微一震后,从里面传出一阵略带兴奋的温润嗓音,“是惜哥吗?”
怜栀关门的手既不可闻的一颤,未几,她轻步走到床边,脸上是招牌式的勾人笑靥“是我。”
宋晴有一秒的愣神,紧接着撑着身子缓缓从榻上坐起,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浅笑,“我知道你的,你是苏怜栀,是你救了我吧。”
怜栀有一丝愕然,她下意识的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难不成是墨惜卿和她提起的?
“我曾瞒着惜哥去过万花楼,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也对,墨惜卿恐怕都不晓得她是谁。
宋晴默默打量着她,似是回忆着什么,慢慢说道,“我记得你从前就喜欢穿红衣,喜欢唱热情如火一般的歌曲……我喜欢你的歌声,你能在这呆久点吗?”
怜栀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她不经带着审视的目光默默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这个女人是不是蠢货,她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呆在这里会意图不轨吗?她竟还说说她喜欢她的歌……不过这样正和她意。
“如此,我便隔一阵再走。”
她笑的很开心,宋晴听罢微微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牵过怜栀的手,眉眼弯弯道,“怜栀,你是个好人。”
怜栀身型一顿,笑顿不自觉的僵在了脸上。
怜栀,你是个好人。
她也不大能回忆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后来她浑浑噩噩的走出了那间屋子。
她沿着门前的路一直走,脑海里温歌无害天真的笑容也越发灿烂,她开始感到迷茫。
她说她是个好人,可她哪里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想做什么好人。可是……
“谁许你来这的?”
耳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喝问,怜栀猛地抬起头。
她直直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动作。
“惜卿。”
(七)
墨惜卿依旧是一袭白衣,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眼隐去了些许情绪,似是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
“往后别来了,晴儿怕生。”
被他视线所过之处,怜栀感到那里微微泛起灼热。
她顿了顿,望了望手里被糟蹋的花,怎么处理也不好,索性一把将花枝叼在了红唇间。
她将有些凌乱的黑发重新旅顺,白皙的手缠着红纱,边走边慢悠悠的绑了起来。
一直到离他还有一步之遥,她恰巧将发束好。
垂下手时,红袖似是不经意的在他的胸口处的白衣,那如血的颜色依附着那样纯净的白,竟是说不出的惊艳与好看。
“可晴儿姑娘说她喜欢奴家。”她没有拿下花,就这么一直叼在嘴里,微挑着眼角,久久的盯着他。
墨惜卿凝着眉猛然退开几步,明明尽力掩盖了情绪,可那冷冽的眸子里还是难以抑制的迸射出厌恶来。
“晴儿她不懂是非。”
他抿了抿嘴,终于将未说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目光掠过那含着花笑的魅惑的女子,他沉了沉脸,终是打算离开。
飞快走出几步,他突然转过身,扬手丢给了她一个物件,“想好了要什么了,吹响即可……”
怜栀错愕之余,下意识的接过,然后出神的看着煞生修长伟岸的身影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摊开手。
有强光反射到眼里,原来是一个哨子,阳光下,特殊材质的哨子显得分外晶莹剔透。
怜栀缓缓收紧执哨的手,指关节渐渐的泛起青白。
“怜栀,你是个好人”
“想好了要什么了,吹响即可,你在这里也带了不少天,明日我会让人送你出谷。”
……
来不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