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战乱之年,她依靠破冰而出的江鱼存活下来。
万里雪飘的那晚,她冒死救起那个眉眼似画的男孩。
转眼三载,她受尽磨难成为花魁冬鱼,博世人心欢。
直到那一年,那一天。
“为我良人,此生不负”
爱上一个人,这样容易;爱着一个人,这样酸楚……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子。
她姓远江。
名唤冬鱼。
(一)
人说,万花楼里的姑娘个个沉鱼落雁,但最风骚非红烛,最绝色非流莺,而是着一袭红布的冬鱼。
——
洛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孩童都会唱同一首民谣。
“防贼,防患,防怜栀。”
也不知是谁先发起,转眼间就传遍了洛安城的大街小巷。
有不知情人觉得新鲜,便问,这怜栀是何物?
答曰:她乃万花楼里的歌姬,天生媚骨,把多少有妇之夫的魂勾了去。
于是便又多了一个人,知道怜栀,一个风流成性的花容歌姬。
这歌谣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了怜栀的耳朵里。
可儿破门而入,“怜栀,你可知道外头怎么说你?”
榻上人半截红衣裹体,罩不住媚骨纤纤,一双斜飞入鬓的桃花眼满含风情。
“防贼,防患,防怜栀?”
可儿愣住,“你怎么知道的?”
她掩嘴咯咯轻笑,“他们还说,我风流成性,阅人无数?”
“这……怜栀,你别生气”
她徐徐从榻上下来,红衣前及膝,后拖地。
她一把勾住可儿的脖子,在她耳旁呵气,“怜栀就是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生气。”
可儿睁大眼睛,呆在原地。
她却不打算放开她,直到可儿面红耳赤,她才咯咯一笑,转而飞快的抱琴走了出去。
她是怜栀,乱世里的怜栀,若非如此,谁来保护自己。
万花楼里来了贵客,一掷千金,指明要怜栀登台献唱。
老妈子笑开了花,这怜栀,实在是个摇钱树。
怜栀依旧红衣不蔽体,脸罩红纱,袅袅婷婷的抱着琴。
登台,落座,一曲醉花容毕,她风情万种的一笑,“谢各位爷。”
台下一片叫好声,怜栀,怜栀。
就好似这天下人,都爱怜栀。
“怜栀姑娘,早听闻你风骚多情,不知今日脱衣一舞如何?”
嘈杂热闹的大厅陡然安静,台下一片哗然,这是哪个浪荡子的提议。
老妈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台下人像是含了怒气议论纷纷,却也都拿眼睛死死盯着怜栀露在衣外白皙光滑的身躯。
怜栀揭开红纱,眼梢上挑,转而咯咯一笑。
“这位爷,何必作弄怜栀,爷想要尽兴,冬鱼奉陪就是。”
红纱一揭,惊艳四座。
“怜栀姑娘陪爷一晚!这些都是你的!”叫喊的人生的肥头大耳,乃城里出了名的富商。
老妈子眼睛一亮,死死盯着富商手里价值不菲的珠宝玉器,“哎呀,好说,好说。”转而拼命向怜栀使着眼色。
怜栀掩嘴一笑,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台下立时一片起哄声,男人们神色各异。
而怜栀唯独注意到一个人。
那人面容坚毅,英俊的脸庞透着肃杀之气,他微微偏头,朝着怜栀的方向瞥了一眼。
怜栀真切的看到了那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夷。
怜栀内心巨震,头一次,她被扰乱了心绪。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可为何这次,她莫名觉得耻辱愧怍。
她是怜栀,做事全凭心性,生活在乱世里,她便要做这样的怜栀。
那个人,凭什么那样看她。
(二)
那富商被怜栀喂了忘生散,一夜过后什么也记不清了。
怜栀在天明时回来,躺在榻上,待富商转醒,风情一笑,“爷,您昨儿个醉了,天明了,爷该走了。”
富商虽然纳罕,但头痛欲裂,果真信了怜栀。
他有些懊恼,这一等一的美人,被自己平白浪费了,淫笑着着摸了一把怜栀滑腻的大腿“改日我来万花楼,还要你来伺候。”
怜栀甜甜一笑,不动声色的拂去了那双咸猪手,转头吩咐道,“哎哟,谢爷抬举,可儿,送客。”
这万花楼的日子,她一过就是十六年。
当年老妈子在门口拾了她,给她饭吃,叫人教她琴技舞艺。
世人皆知怜栀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却不知她的舞姿更是婀娜倾城,引人入胜。
为报救命之恩,她在万花楼一呆便是十六年。
她不是没想过逃,自记事起,她的身子里便有真气横冲直撞。许是娘留给她除了玉佩以外唯一的东西了。
如今她倦了,这么些年,她也为万花楼赚了不少银子了,是时候离开了。
她要去江湖,她想找那个人。
她依旧是怜栀,只是这次,她换了个身份。
不再是歌姬,而是风流侠女。她一直隐了性子,她永远忘不掉,娘是如何死的。
缺粮是标,情伤是本。
娘爱上不该爱的人,付以真心,却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她的爹不要她,也不要她娘。
娘临死前告诉她,当你遇到能够拨动你心弦的那个人,不要错过,但却不可一意孤行,你要等,若他是你良人……
你可是我良人?
只是一眼,怜栀参不透自己的心。
她迫切的想找到那个人,那个如冰雕般冷峻的男子。
终于,她千方百计的打听到。
那个人,是天阴宗宗主,行踪不定,心性难测,名唤墨惜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