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舰这番所作所为让救援师里的军士们非常不满，却又因为他的权势而敢怒不敢言。就连林揭家的两位公子也在心里暗恨。但是李舰毕竟富可敌国，又有舍人过千之众，位高权重，又岂是一般人敢多说什么的？

顾衍安抚了一下林家的两位公子，笑道：“李舰做出这等事也不是第一天了。你我心里清楚便是。”顾衍这时候不再自称“本君”以示对两位公子的亲和之意。

年纪较小的林术皱眉嘟哝道：“此人实在太嚣张了。他该知道救援师是储君……”

顾衍眼神转深，打断了林术的话，道：“尚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林术猛的停口，林艺拍了下自己兄弟的肩，道：“不知储君有何良策？”

顾衍这时眯起了眼，转头伸手捏捏一直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说话的小婴儿顾念，笑意盈盈的道：“明日早朝，本君自会禀明母后，准李舰开凿宁国渠，再提救援师的军饷，想他也该不会如此不识时务。”

林艺听了这话又有些犹豫，道：“储君，可是修建宁国渠绝非一日半日，耗费的资金也是……怎可就这么轻易的应了李舰？”

顾衍仍是逗弄着顾念，淡淡一句：“不正是因为宁国渠又耗时又耗力么？”

林艺和林术半晌都没明白顾衍的话，有点面面相觑。倒是始终注视着顾衍的顾念，从顾衍的话里听出些端倪来。

毕竟顾念之前也是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又多少知道书中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比之林术和林艺这两位年轻人而言，自然是懂的多了。

这会儿，顾念对眼前的少年顾衍简直快佩服死了。刚才那些话，他一句不差的听在了耳里。虽然他不太明白救援师究竟是什么，但是多少也听出了因为李舰不肯发军饷而惹怒了救援师里的军人。显然顾衍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他这么小的年纪却已经懂得隐忍。甚至还想到了用宁国渠的事去交换军饷。

更让顾念觉得惊讶的，就是顾衍最后说的那句，若让其他人听着自然是云里雾里，但让顾念听着，他却很明白顾衍想说什么。

宁国渠在书就是一件大事，耗费巨大，但也正因为如此，不仅整个顾国国力的发展受到牵制，李舰的势力也因此而滞后，虽然表面看来李舰控制了宁国渠的督建，每天经手的钱必然是大笔大笔的。可宁国渠是多大的一件事？李舰就是贪，也不可能全部贪走。毕竟在书中李舰对顾国也是有功之臣，况且如今他自认是顾衍父亲这一念头，想必也不会做的太过火。

但李舰这样的做法，却真真的为顾衍赢取了时间。顾念从这几日顾衍的一举一动看来，顾衍恐怕根本就不会把李舰当成爹。反倒是处处不着痕迹的留意着，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顾衍毕竟还没有接位，受到余霏和李舰的制约甚多。也亏得他小小年纪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不愧是书中的男主。

顾念就这么看着顾衍俊美英挺的脸倒是有些看呆了。

顾衍这时候发现呆呆愣愣看着他的小婴儿，不禁失笑，伸手捏了捏顾念的脸，笑道：“小家伙，这么看我做什么？”

顾念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看着个小年轻看呆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又扭了扭身子，想躲开顾衍的手。顾衍来了兴致，就和小婴儿你来我往，一个想逃开手，一个则是使劲的捏着玩。

这一幕让林家的两个兄弟又愣住了。他们哪里见过储君笑的如此温柔的？储君平日虽然也会笑，但却多少带了些距离感，而不像现在……

林家两兄弟不禁又伸头看了几眼小婴儿，发现那小孩倒是真的可爱。不由就赞了一句：“储君，顾念公子真是可爱，俊的很！”

顾衍颇为高兴，抱起小婴儿对林家兄弟道：“怎样？要不要抱抱？”

林家兄弟顿时傻了，他们虽然已经快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由于出身军人世家，还都未成婚，哪里又见过小孩？更何况是储君的儿子？他们更是不敢有所逾越，因此急忙推辞。

顾衍也不勉强，其实他也不过一时兴起才说，说完就有点后悔，他似是不太想让别人碰这可爱的小娃儿。

岁月如梭，转眼春去春回，秋来秋去。顾念就在这暗潮汹涌的深宫内院里长到了两岁多点。

不过这时候的顾念已经从储君宫里搬了出来，在一旁的侧殿里占了个小小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储君时不时心血来潮的跑来看看自家弟弟，似是极宠这小孩一般。

可毕竟顾衍还是少年人，根本没什么当哥的概念。再加上顾庭朝野诸多事端，顾衍面对这些王公大臣都无暇应付，更况论常常去看一个只会睡的小婴儿？新鲜劲隔不了多久就过去了。从一开始的日日来探望，直到现在顾念都有一年多没见过顾衍一面了。

所幸的是这些成年人的纠结倒是没有影响顾念的健康成长。这个时代自然没有什么早教之类的事，而沈九心底里就看不起他，所以对顾念也是爱理不理，除了安排衣食之外，根本不管顾念。

也正因此，顾念倒也乐得一个清静。不过，这小孩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却让宫里的很多人都以为顾念是个哑巴。

沈九倒是不会这么认为，那是因为他亲耳听过这位公子大哭的声音。但是顾念是不是说话，与他何干呢？沈九完全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