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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1 万古人间四月天

当年轮逝去,烟火仅剩尘埃

“从未说出口的爱意,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

又是一个灯火璀璨的夜晚

京城的夜景一直都那么美,那围在高楼上的万盏灯火,如同一串又一串闪光的宝石项链。

熟睡了的江边上也倒映着各色霓虹灯,一阵风吹来,画面破碎了,光影散落成小碎片在江面上闪动着

姜贞羽睡着了,安安静静地靠在病房的枕头上,嘴角微微地上扬,弯成一个弧度,许是梦到了什么乐事吧

Becky轻轻地在她的额角印下一个吻,又动作轻缓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泪水缓缓地滑落

Becky晚安,我的女孩

她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按下了电梯,一个人来到了住院大楼的顶层天台

多遗憾,故事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开始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于Becky而言,在读到文人墨客们对民国才女林徽因的评价时,有一句话尤为深刻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诗情于浪漫,坚强又笃定,到底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做到如此惊艳众生?

她惊艳了万物,清醒又明透,如薄荷般清凉地从书中走出来,也走入了这个小女孩的心中

那时候Becky就在想,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美好的女孩子么?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没有谁可以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但是Becky始终相信,走过岁月山河,那些历尽劫数、尝遍世间百味的人,只会更加地璀璨干净,清醒明媚

水寒江静,月明星稀,Becky忽然不由得落下泪来

六年前,也就是在这里,同一座医院,同一栋住院大楼,也是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

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因为也就是在那一天,Becky遇见了姜贞羽

那一刻,天地不再流转,星河万物也变得不那么重要,连这世间的众生,都黯淡了色彩

世界安静得只剩了一个她

何谓“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从此都有了清晰的画面

那也是Becky这一生,最大的一场遗憾

·

【回忆】

那段日子啊,如今连只是回想,Becky都觉得心脏分外的疼痛,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是真正的人间不值得

血癌中晚期,郎朗和吉娜变卖家产,四处奔波,苦苦寻找能配型的造血干细胞……几个月过去了,除了越来越虚弱的身体,除了一日日变得更加绝望,Becky什么都感受不到

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几次化疗下来,那头柔软的金发掉得一干二净

Becky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自己,托护士姐姐买来了假发,依然是卷曲的、金黄色的头发,戴在头上,她可以短暂地蒙蔽自己,忘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她真的很想要努力地活下去啊

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朋友那样

可是她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不想要再让自己最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以及远在德国的外公外婆,都为了自己心力交瘁

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希望了,白血病患者最需要的就是寻找到能够匹配的骨髓,可普天之下,这样的概率能有多大?

在医生越来越凝重严肃的表情下,在护士们关上门就开始掉眼泪和叹气里,在妈妈整晚整晚压抑的哭泣中……Becky知道,她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爸爸妈妈没有放弃过她的治疗,可就算她知道自己家里经济实力雄厚,Becky也不再想这么耗下去了

如果她不在了,至少还有哥哥

哥哥还在,爸爸妈妈的天就还没塌,他们的日子也还要过

与其到了最后受尽了一切痛苦,在绝望与恐惧中离开人间,Becky更愿意选择体体面面地走

这个世界太苦了,不过来走了这一遭,她也无憾

只是,不想再来了

于是,那一个晚上,凌晨两点多,她戴上了自己的那顶假发,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小裙子,还穿了哥哥买的小皮鞋,兀自一人来到了医院的顶楼

那天的星星真亮啊,一眨一眨的,全都看尽了Becky的眼里

她要记住,记住这人间的最后一丝光亮,这是她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

Becky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坚强勇敢的小孩,她一直以来都很脆弱,脱去那身坚强的伪装,她就会只剩下一个一触即破的心脏

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的痛苦,她都已经再也无法承受了

癌症把这具小小的躯体折磨得不成人样,本就无法抵挡多少风寒的小孩儿,如今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这一回,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天堂里会有钢琴吗?她也可以做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孩,弹奏自己最爱的曲子吗?

奈何桥上真的有孟婆吧?那Becky可不想要喝那碗汤,她要记住自己所有的不舍,爸爸、妈妈、哥哥,她要好好地记住他们

下辈子,还要成为一家人

翻过不算高的护栏,底下便是25层高的距离,只需要闭上眼睛,轻轻一跃

这一切就结束了

本来她是没有再犹豫了的,可也就是在那几秒,一个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裙、纤细又单薄的背影,就这样突然撞进了Becky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单从背影就可以看出是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

她低着头,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散落在背部,就这样孤零零地坐在天台上,她也翻出了外栏,但是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她只是蜷缩着抱起双腿,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远方的星空

Becky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一个来到医院顶层,想要自.杀.的癌症患者,就那么巧合地遇见了另外一个也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去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人?

这个世界啊,从来都是那么的不问缘由

这也是一种缘吧

也好,黄泉路上,也有了个伴

那个年轻的女子听到了动静,忽然轻轻地转过头来,借着那清凉如水的月光,Becky看清了她的容貌

醒目动人的眉眼,流转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摄人心魄的美感,她的整张脸无时无刻不像是笼罩在水墨烟雨里,楚楚动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柔又干净,即使可以看出是哭过了,带着些许红肿,但也丝毫不妨碍双眸里的清澈与透亮

纤细的锁骨、纤长微卷的睫毛,粉红色布丁一般柔软的红唇,让她宛若一朵开在了幽静山谷上的兰花

Becky见过很多娱乐圈的美女,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过此时此刻的这个女孩子

可这个美的如梦似幻的女孩,看起来却是那么悲伤

她的眼睫毛湿漉漉的,清澈的双眸里,也好像再也没了光亮

Becky 你好

姜贞羽你好!

尽管她看起来很难过,可Becky能感觉到,这个漂亮的女人在回应她的打招呼的时候,并没有让情绪影响到自己

她的嗓音很好听,很温柔,像棉花糖一般的柔软,打在Becky的心上,忽然让她也不由得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跟这样的女孩子说话,你自己都会忍不住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是,害怕惊扰了她的安恬

Becky 姐姐也是睡不着,出来看星星么?

姜贞羽你,你叫我姐姐?

Becky看到她笑了,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即使眼眶红得厉害,也依然掩饰不了她那脸上缓缓漾开的温柔

姜贞羽哈哈,我有一个女儿,唔,她都跟你差不多大了

她看起来真的真的很年轻,一点儿都不像是结了婚做了妈妈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大概是很早就选择结婚的人吧

在现在的这个社会,还会有女孩子愿意那么早踏入婚姻,一定得是很爱很爱

#Becky 可你看起来跟我的表姐差不多大

Becky如实回答,那个漂亮的大姐姐笑得很开心,她摆摆手,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姜贞羽 我……我年轻的时候不听妈妈的话,很叛逆,也很傻,所以……

她忽然愣了愣,随后看着Becky,又突然噤了声

姜贞羽所以啊,小朋友,你一定一定要听你妈妈的话哦

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头发,Becky看到了她那泛着红的眼尾,萍水相逢,Becky年纪小懂得却多,她已经从这个漂亮的陌生女子的年龄,和她寥寥几句的描述里,也知道了个大概

她生得太美了,谁说漂亮的女孩子人生就一定一帆风顺?

如果遇人不淑,一步错,便会步步错,到时候也就变得身不由己了

姜贞羽 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呢?

Becky来到她的身边,席地而坐,和她一起看向远方的星空

#Becky 我睡不着

#Becky 你呢?

Becky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告诉旁人,这个女子将是她在世界上最后一个见的人了,也不知为何,她想要多和她说说话

听到Becky问自己,这个年轻女子转过身来,声音依然很温柔,她朝着Becky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手腕儿,浅浅一笑,

姜贞羽 我生病啦,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不过,也没关系

她的白皙细腻的右手手腕上,包着白纱布,即使是透过那层并不算薄的阻隔,Becky都还能清晰地看到那道血肉模糊的刀口

很深的一个口子,一看便是带上了浓烈的绝望

姜贞羽 嘻嘻嘻,没事,别害怕,都过去了

许是怕吓到Becky,这个女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她

Becky注视着她那美丽的脸庞,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抑郁症吧应该是,看上去已经很严重了。那双总是那么爱笑的眼睛,跟脸上漾开的甜甜的微笑,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知道,自己到底该有多痛苦

所有微笑的伪装背后,都已经是一颗破碎不堪的心,一副早已不剩什么的千疮百孔的躯壳

#Becky 疼吗?

那种死亡的感觉,疼吗?

她听后竟然坚决地摇了摇头,然后告诉Becky

姜贞羽我后来想通了,我还有个女儿,她那么乖那么可爱,所以,我要坚持下去

她忽然有了那么一刻的严肃,Becky看了看她,也点点头

#Becky 活着吧,能活着多好

姜贞羽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睡不着?

Becky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假发,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门,还带着点毛茸茸的、未完全脱光的碎发发根

她从这个女子的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痛楚

Becky移开了视线,不过,她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毕竟她告诉过自己,她有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女儿

做了母亲的人,看到这样的孩子,谁不心疼

思及此,Becky不禁又想到了吉娜。如果吉娜明天起来,知道了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应该也会很痛很痛吧

Becky 我叫Becky,能认识就是缘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姜贞羽Cynthia,辛西娅。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姜姜

Becky 辛西娅……好美的名字。

Becky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咱们今晚就一起聊聊天吧

Becky 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如果Cynthia姐姐愿意的话,让我带着你的秘密离开,就算做是帮你分担一小部分的痛苦了

Becky 这样,我这条命,也总算是发挥了点儿仅有的价值

姜姜终于没有再傻傻地笑着了,她深深地看了Becky好几眼,然后又把视线移到了远方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Becky听到了她温柔的嗓音

#姜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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