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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恬恬!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声,任恬念一转过身,就看见了几乎是正往这边冲的刘耀文
任恬念舅舅——
刘耀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连缓口气都顾不上,紧张又害怕地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灯,颤抖着声音问道
刘耀文 你妈妈怎么样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家里没有人照顾着她的吗……
刘耀文额前的碎发均被滴下来的冷汗黏在了上面,衣服也湿透了,整个人看上去状态非常的恐慌和焦虑
他站在那里,连双腿似乎都还有些发软
任恬念舅舅你先别着急,妈妈她现在还在做手术,医生还没有出来
任恬念会好的,别担心
刘耀文是姜贞羽的双胞胎弟弟,姜贞羽原名叫刘垚昕,“刘”是跟了妈妈姓的
原本身在重庆的刘耀文接到消息之后,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打飞的飞回北京,又从机场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医院。
要是知道姐姐会出现这种事情,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姐姐一个人在家里待产的!
刘耀文 恬恬,你爸爸呢?
见到医院里只有夏子轩和任恬念,并不见任豪的身影,刘耀文蹙紧了眉头,心里顷刻间涌上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任恬念爸爸回家拿妈妈生产要用的那些东西了,之前就准备好的
任恬念我今天上午在上海参加国际绘画大赛,爸爸一直陪着我,我们也是刚刚才赶回的北京
任恬念知道自己的舅舅向来不喜欢 父亲,所以她跟他明说了这次突发情况的原因是在于自己,而跟任豪没有关系———这个的确是事实,只可惜刘耀文却并不会买账
这个温柔又过于懂事的小姑娘知晓自己家里的所有矛盾,她也总在尽自己所能,暗中慢慢地调和
“请问这里有人是A型血的吗?”
任恬念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手术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还不等这里的人围上去,一位护士就急匆匆地出来,开口询问道
刘耀文 我!我是我是
刘耀文 怎么了?!是里面的人需要输血吗?抽我抽我,我是她亲弟弟,我和她的血型是一模一样的!
刘耀文听后急忙上前,撸起两只袖子,二话不说就要跟着护士走
那个护士虽然也没料到竟然如此顺利,但她也丝毫不敢耽搁,带上刘耀文就进了另外一间病房
夏子轩恬,你舅舅,好爱你妈妈呀
任恬念点点头,
任恬念对呀,他俩是双胞胎姐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洗澡吃饭睡觉,做什么都在一起,哈哈哈
任恬念这种无论走到哪里,都还有一个人在你身后,做你的依靠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啊!
忽然,夏子轩心底里就像是有一片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给触动了,他转过头,看着任恬念那抿着小嘴,浅浅地笑着的模样,不由得也跟着她一起傻笑了起来
其实
我也可以一直在你身后,做你最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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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
忽然传来的一阵剧烈的心绞痛让我有那么一刻没有站稳,身旁的鹿祁言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正我的身子
他不太好意思触碰我的皮肤,因此见我站定了之后,他就迅速地把手缩了回去
我蜷缩在房间的阳台边,抱着自己的双腿,仰起脸,坐在这里吹着凉风
这天下午的阳光和寻常的一样好,或者更加好。
天空像是被飓风吹了整整一天,晴空万里,干净得没有一朵云。只剩下彻底的纯粹的蓝色,张狂得渲染在头顶上
脸上的泪早已经被风吹干,shaking留给我的那封信还依然攥紧在手里,生出了几道重重的褶皱
华迎晨你是怕我会想不开么?
我在那阳台上坐了一个小时,鹿祁言也就陪了我一个小时,看到他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想法,我抬起眼,目光冷冷地扫向他
鹿祁言微微皱了皱他好看的眉眼,望了我一刻,又转过去了脑袋
夏之光叔叔给我订的这家酒店位于16层高,从这里望下去,底下的街道上的一切都成了一个个看不清的小点
车子缓慢地前进,明与暗反复交替,不断地进入树荫,再不断地走出来。
车辆和人流的交替让时间变得迅速,可是感觉却出了错,似乎总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响,就像是生命在不断地发出倒计时的声音
鹿祁言我相信你不会
我原本以为,他会尽可能地说一下挖苦或者嘲讽的话语,可转念一想,他若是要嘲讽我失去了我生命中第二个最重要的人,大可不必一路从北京陪我到上海
虽然……我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想明白,鹿祁言今天为何会如此反常
他该是恨透了我的才对
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
就像是上个星期,他对我说的那些话,他找来关于我妈妈的过往伤害我,他的目光里满是怨毒和诅咒,他恨不得我去死
对啊,那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华迎晨呵,我自己都不相信
华迎晨鹿祁言,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罪孽深重啊?
华迎晨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放过我?我所渴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平静的生活啊!我想要妈妈好好的,想要shaking好好的,是我渴望的东西太多了么?我太贪心了?
华迎晨不然为什么我会一直失去一切,失去所有我想要守护的人!
我记得,那个我想要送给shaking的音符水晶球被张歆艺摔碎在地上,当时的愤怒,现在想来,只剩一地悲凉
也许那就是一个预示吧,预示着我不会有善终的,预示着我这样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不配拥有希望,更不配得到爱!
我闭上眼,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了
上海的空气没有我们北京的那么干燥,空气中还浮动着从地面蒸发上来的热量,可我如今连呼吸一口气都费劲
心脏都已经不能用痛来形容了
我用力地捶打着心脏的部位,试图让它不那么疼痛些,可一些都只是徒劳
鹿祁言似乎是同时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他攥紧拳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忍住不开口说一句话
他好像一直都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可是,那时候的我分明能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浓浓的悲哀和强烈的克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芒
却仍旧不想去深究
彼时的我,只觉得他虚伪至极
华迎晨你差不多回北京去吧,出来这么久,你爸妈会担心的
华迎晨再说了,你跟着我来上海,罗芷梦知道了,你还怎么追她
我不想知道他跟着我来这里的缘由,更不想再让他待在这里,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分出来与鹿祁言周旋
他想来看我的笑话也好,或者是有其他的预谋也罢,皆与我无关,我现在想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慢慢地接受shaking离开的事实
话落,我没有再看一眼鹿祁言的表情,起身从阳台上站起来,把那封信折叠整齐,随后兀自离开了那里
鹿祁言的手都还停留在刚刚的位置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而对面的人已经走了
他忽然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抬眼,扶着阳台的围栏,望着那片天空
那片纯澈的蓝已经看不到了,短短十几分钟的光景,天空已经变成了一片淡淡的灰色,有点像是鹿祁言看过的那种舞台剧里落幕的景色
恍惚间他觉得,这片变幻莫测的天空倒真是像极了自己。光与影编织的图像,梦幻,却不常久
而且,是虚假的
就像一个美丽的泡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刚刚他听到瑶瑶说,她罪孽深重,她没有光明和未来,可是瑶瑶你又是否知道,阿祁才是真正的没有未来了
他不会再有未来了,而他一直默默守护着的光,却要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
他怎么会忍心
鹿祁言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周一的到来还有最后六个小时
他笑了笑,够了,这六个小时,也足够了
鹿祁言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
鹿祁言喂,是华叔叔吗?是我,我是鹿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