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情,随雨即来,随风即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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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结束,盛樾进组开拍电影,客串镜头一个月。
这对于南洵来讲,无疑是个好消息。上次的互动之后,她不清楚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
可是,秋季慢慢褪去,冬意不断袭来。
在偶然的一次周五,南洵去给弟弟补课的时候,被同年级的人跟踪了。她起初并未发觉,只不过后来,年级的流言蜚语渐渐四起。
“就是她,勾搭小白脸还被明星撞见嗑药的那个,据说还实验班的。”
基本上每次课间操的时候都会有人对她评头论足,南洵一开始并不认为是针对于自己的,但后来她发现自己班上的同学开始有意无意疏远自己了。
荀纬插着口袋和旁边的人聊天,突然,窗户外飞来排球,不偏不倚砸向左侧的人,他赶紧探身把球拍开了。
荀纬“没长眼,看不见有人啊”
荀纬一吼,吓得南洵全身一颤,她心有余悸地望向蓝白相间的排球,这刚才,是冲着她脑袋来的,感觉劫后余生。
“你没必要挡的,就她还值得?你没听八班说……”
声音变小,那个男生说着悄悄话,荀纬的脸色不断变深。
南洵“想问什么你就问,别藏了”
一节课荀纬都时不时瞟南洵两眼,搞得她心猿意马。
“你为什么不解释?”
南洵轻哼一声,把练习册放下,单手撑着脑袋,侧过身子冲着他,眼神执着。
“清者自清,一张嘴堵的上那么多吗”
荀纬“那你就任由它扩散?最终老师找到你会请家长的”
找家长,那就不行了。南洵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寒战,要是被她妈知道了自己与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关系,她不得闹的自己连学都上不了。
“那我该怎么样,找个大喇叭广播循环播放我离奇的家庭组成?”
他们俩互相了解过,一个离异,一个丧母,说起来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荀纬撇撇嘴,确实,这也不好整。
但是,这悄无声息的污言秽语已经如同毒瘤般扩散,迅速发展到无药可救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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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喆,你他妈没事儿找事?”
班里最高最壮的男生叫孟廖,此刻正冲着北喆怒吼。北喆气势不比他弱,他就笔直的站着,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早已褶皱不堪。
“给我,我当你没管这闲事儿”
沈廖伸出手,气势凌人,北喆弯了弯嘴角,将纸条直接一个三分球距离扔进门外的碎纸机里。
北喆“孟廖,你应该知道,班主任禁止上课传纸条,嗯?”
“你算我们班的屁啊,谁都不敢管我,你敢?”
北喆摆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满脸笑意。
“我只是尽一个学生应尽的义务,不要怪罪太多,毕竟我也想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这话无懈可击,仿佛北喆就是单纯为了讨好老师才这么做的,不会文字游戏的孟廖只好作罢,捶了一下北喆的桌子,忿忿离开。
南洵从孟廖身边抱着卷子经过,听到他如同死神般的噩耗。
“那上面写着最近火的那女的嗑药的细节,靠被那小子扔了,告你们下次传纸条的时候准点儿给我,小心老子揍死你们”
南洵看了北喆一眼,他转着笔写着导数题,仿佛刚才的他不是他。心里蓦地涌上些什么。
不过,最值得一提的,便是盛樾回来那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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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风尘仆仆带着瘦了二十斤的体重回来的。
因为工作需要,他必须瘦下去,导致身体最近一直不好。他推开门,经纪人与老师说了一些他的身体状况,盛樾带着渔夫帽,眼帘低垂,疲惫得很。
“嗯嗯,要不让孩子回家休息?啊他要坚持啊,好,我多关注他的情况”
盛樾回去就趴桌,北喆早就了解他的老病根,给他的水壶灌了点糖水,放进他的书箱。
北喆“是不是因为变天了,着凉了?”
盛樾“新毛病,晕得慌”
北喆看他难受的样子,也没敢多说话。沈轲转过头,把自己的书推了过去。
沈轲“等你好受些补补笔记啊,就放你这里了”
没有回应。
下了课,少不了同年级他的粉丝跑过来嘘寒问暖,都被班里人堵在外面,不敢放进来打扰他休息。只不过有几个眼尖的人发现了南洵的存在。
“就是她!上次被传有不良行径的女的,这么不要脸竟然和明星在一个班里”
外面从尖叫慢慢变成了议论、讽刺、嘲笑,南洵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指尖缩紧,不去抬头。
她已经有很多次课间被锁在了换衣间里,自己的座位上会有看不见的口香糖,最可恶的是每天母亲来接她放学的时候总会有人向她们的身后扔垃圾,南洵只好解释为同学们之间善意的玩笑。
她在撑着,却没想到愈演愈烈。
“南洵,你要不出面说两句吧,要不一会儿课都没法上了。就承认一下怎么了,反正你一直也没拒绝不是吗”
孟廖不着调的来了一句,周围人开始附和。
“让这帮看笑话的散了,南洵,你说说吧”
他们都在怂恿南洵出面,可十有八九都知道这事情绝不是南洵干的,他们就是想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如何一步步的踏进屠宰场。
南洵攥着水笔,仿佛在和自己作斗争。她到底要不要承认莫须有的罪过,这么做确实能在名义上争取到班集体的利益,可对于她自己来讲呢?她丢掉的可是人格啊。
刚要开口,只听见“彭”的桌椅声,南洵回头一看,孟廖的桌子被盛樾单手掀翻在地上,里面的书本散了一地,桌面上的有色饮料瞬间把作业本染上颜色。
“你他妈有病啊”
孟廖上去就是结结实实一拳,直捣在他的胸口,舟车劳顿下盛樾早已支棱不起上半身,直挺着倒在椅子上。楼道里尖叫四起,那帮人作鸟兽散。
“一个两个都跟我过不去了?那老子让你们开开眼,什么明星,说到底不还是个连架都不会打的废物吗”
“够了!”老师夹着书本在门口咆哮,指着孟廖。
“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孟廖?”
一节自习课,他们三个人被拉到训导处。
“南洵,那我要请你家长帮你证实一下你说的真实性。”
老师不太相信地推了推眼镜,拿出手机要拨电话。
“老师……不行啊,我妈不允许我和他有交集,要是被知道的话他的学习就没人管了……老师,您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
南洵眼眶红了,按住老师拨号码的手,摇了摇头。
她只是善良,只是想给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一定帮助,难道南洵错了吗。她已经承受了父母离异的痛苦,这个比她小一岁的男孩还生活在她父亲一手打造的梦境里,丝毫不知人世间的肮脏,只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姐姐——他父亲口中一直在外地念书的姐姐。
委屈,不接,无奈,接连着压垮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已经把原生家庭带给她所有的痛亲手撕裂开呈现在这些看她笑话的人的面前。红透的眼眶让盛樾心尖跟着一颤,孟廖也不再争执。
“盛樾,为什么掀桌子”
因为看不得她被欺负,因为看她哭现在自己都感受不到头部的眩晕,而是胸腔传来一阵撕裂心肺的剧痛。
盛樾“最近压力太大,感觉有点焦躁,听到外面这么乱就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盛樾还是绝口不提他在乎南洵。
“孟廖,你也太冲动了,上次和北喆的事儿我也看到了。你们都注意注意”
回到班上,盛樾和孟廖当着所有人道了歉,而南洵也在全班同学以最言简意赅的方式简单解释了一下。只不过,到最后,她还是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听了都被撼动的话。
她红着眼眶,语气平和却深入人心。
#南洵“不要轻易去猜测他人,你们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她一辈子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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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她第一次在夜里溜了出来,带着家里冰箱中的苏打水,穿着蓝色t恤和白色短裤翻墙来到学校的天台。心情不好,想自己呆着放空。
她母亲还是不知道今天的事,但她迟早会知道,南洵有预感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第一次出来过程还是很麻烦的,当她气喘吁吁来到天台上时已经12点多了。
她撬开瓶盖,灌了两口,气泡的疏松感从上至下活跃了南洵整个器脏。
盛樾“姑娘家家,大晚上很不安全的”
盛樾满脑子还是刚刚化学老师灌输的各种知识,脑子一团乱,本想上天台清醒一下,谁知道碰上了偷溜出来的南洵。白皙的长腿裸露在外,在斑驳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盛樾尽量不去看她。
“你今天看见我哭了吗”
南洵挪开了点,给他让了点地方,他也就跟着坐下了,装作认真的想了想。
“没”
她点点头,南洵不太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但其实,只是盛樾了解她的性格没戳破罢了。
天空黑的发蓝,不是很纯的墨色,这是南洵第一次欣赏这个城市凌晨的天空,没想到是和他一起。
南洵“……不疼吧”
那一瞥子打的实着,听着都很疼,再加上他瘦了,穿透力很强。他却笑了笑。
“疼,比我拍戏吊威亚摔下来还疼”
南洵下意识伸出手到他的胸前,却顿住了,他是她的谁,能让她随意的去触碰。刚要缩回,盛樾向前躬身,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五指摊开感受着他白色衬衫下硬邦邦的胸膛温度。
“就是这里,有点疼。你手好凉,别受风冻着了,回家吧”
这一晚,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啤酒味的天空下看梅色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