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从傲城回到云深不知处,泡过冷泉,听蓝曦臣讲过大道理,又从景仪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
他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急匆匆地离开有些失礼,于是主动给魏婴发了传讯蝶。
那些捋不清的事暂放一边,魏婴的心思怎样先不管,事情发展到不受自己控制的地步,他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云深不知处的账房内,管事的人担忧地问:“二公子,你支取那么多银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无事。”
顾不上账房先生怎么看待此事,蓝湛提着一大包银子回到了静室。
不多时蓝启仁过来了,面露难色,忧心忡忡,沉声道:“忘机,你要下山去?”
“……”
“以前你吃尽苦头,受够责罚,依然固执己见,那时我管不了你也就罢了。如今魏婴回来了,人又走了,这说明什么?他的心意你还看不出来吗?该死心了。”
“砰……”蓝湛手里的茶杯碎了,是被他生生捏碎的,碎片扎破手心,血滴了下来。
蓝启仁慌忙站起来,大惊失色,“你,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蓝湛抓起装银子的布袋 ,拿上避尘就往外走。
“忘机,你忘了仙门百家的清谈会就要举行了吗?云梦江氏已经做好了准备。”蓝启仁此话一出,蓝湛停了下来。
此生难得冲动一次 ,受了不小的刺激才不顾一切地放任自己,想自由地活一次。
可是,还未走出静室的院子,就被身上的责任绊住了脚。
当仙督的人,职分在此,岂能随心所欲。
连叔父都看出魏婴走了意味着什么,那不就是自己单方面的意思了吗?若是按照这个思路看,他们俩没有未来。
以前等十六年都过来了,现在去云梦的清谈会最多只耽搁五日,这五天的时间跟魏婴扯上关系后,像是五十年那么漫长。
“不,不能再等了,先去傲城跟他把那晚的事说清楚,跟他和好,然后再去莲花坞。”
蓝湛开始收拾东西,翻出上一次见面时穿过的衣服,拿出准备好的天子笑,打算先去看魏婴。
魏婴之前答应若麟沣要找凝姝谈话,他想来想去,决定请凝姝来家里吃饭,到时候几个人都落座,避免再节外生枝。
这日清晨,魏婴出门前吩咐云青去一趟若府。
豆子一路小跑着去找凝姝,“小姐,那个魏公子传话来了。”
凝姝一下子站起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又习惯性地强忍下去,她的反应若麟沣在门外就看到了。
父女俩平时说不上话,若麟沣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凝姝,晚上魏公子请你过去,好好准备一下。”
凝姝柔声道:“知道。”
若麟沣睁大了眼睛,凝姝竟然这样和他说话,他心里又明白了几分。
温声道:“魏公子仪表堂堂,才华横溢,乃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他洒脱实诚,若是问你话,记得认真回答,他有什么想法,不可随意拒绝。”
凝姝淡淡地道:“他不是普通人,能有什么想法?”
若麟沣紧盯着问:“告诉父亲,你知道了些什么?”
“你不说,父亲如何做事?你既愿意跟我谈论他,不也是在意他。”
“他……他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说书人讲的能移山倒海之人?”
“嗯,也不完全是那样。”
若麟沣只看出魏婴有胆识,有本事,万万没想到他就是传说中的夷陵老祖。更令他惊喜的是,夷陵老祖是如此好的一个人。
“啪……”若麟沣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站起身来做他自己的事去了。
魏婴晚间回到家不久,凝姝过来了。
抬眼看她,许是白衣的材质跟普通衣料不同,全身笼着柔光,美到极致。
魏婴避开她温柔的目光,指着豆子:“你上次给我惹了不少事,今日少说话听到没?”
“哈哈哈……那我离你们远一点。”
“不行,今日都上桌子吃饭,不经我允许,不可随意离开。”魏婴下了命令。哪知云青和豆子坐下不到一会儿,就心照不宣地借故到院子里去了。
“这两个人真是不听话。”魏婴很不满意,抿了一口酒,侧目看凝姝,两个人的目光好巧不巧地相遇了,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夷陵老祖洒脱,脸皮也够厚,他知道出现这种反应不对劲。立即将刚才的话题扯回来继续谈:“人长大了也还是要听一听父亲的话,对吧?”
凝姝反问他:“你也听父亲的话吗?”
魏婴低下头,握紧杯子,严肃地道:“我没有父亲,再没机会听他的话。”
“对不起!”
这些极为隐私的事情,原本置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随便拿出一点来说都会产生不可预估的后果。
魏婴知事理,自己的事点到为止,马上进入了主题。
“修仙挺好,你学了本事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你父亲的产业也有了指望,是吧?
我自小就没有父母,如今想唤一声父亲已无人答应。记住我的话,无论当父亲的做错过什么,有他总比没有好啊!”
凝姝的眼眶渐渐泛红,她失去过母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么温暖的话从魏婴口里说出来,仿佛一道光,照亮了她,感动得无法言语。
面若梨花的嫡仙,此时眼里含满泪花,魏婴不再看她,总结了一下谈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是非在己,放下过往。宽恕他人的过失,也是宽恕自己。”
魏婴在挖空心思地劝说凝姝的时候,云深不知处的小古板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