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女婢眼尖,隔老远就瞧见储芫宁了,嬉笑道。
三七夫人,瞧,少夫人来喽。
俞锦兰三七,你快住口吧,有了嫂嫂,就把我大哥哥当做透明的了。
张口的俞家的大小姐如沁,小字锦兰,生了一张圆圆的小脸儿,眼睛水汪汪的,端的是娇俏可人,明明已是十四岁的女孩子,可若单看样貌,却像是才十岁上的小丫头。
三七是是是,大小姐教训的是。
三七嘴上恭敬,可神态语气都是有恃无恐的,俨然与俞锦兰嬉闹之意。
走至厅内,看着满屋的陌生人,储芫宁不由得有些慌张,身体也变得虚浮无力,眼里噙着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活脱脱一个病西施。
众人见此情形,有低声与旁人细语的,有摇头叹息的,仿佛这不是新妇敬茶的欢喜场面,而是她储芫宁红颜薄命的惨案现场。
然而,只有储芫宁自己知道,她其实是没有病的,只是太过害怕,她自幼就在父母兄姐的庇护下生活,从来没有想过彻底脱离他们生活,而如今,就只剩下自己了。
储芫宁感受到环境的戚哀,更加战栗不已,一旁的俞荇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轻握住她微微打颤的手,手心的温度一瞬间直达心底。
她差点儿忘了……这里也是有温暖,有亲人的,是了,她身旁的这个男子,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就是她的亲人,有他在的地方,她何须如此恐惧。
忠毅公夫人微微蹙眉,眼神里的喜气全无,不动声色地扫量了一眼储芫宁,冲三七示意。
忠毅公夫人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
三七答应一声,走过去,俞荇之适时地松开手,储芫宁伸出手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捧着走到了上座的中年女子——她的婆母,忠毅公夫人跟前。
储芫宁媳妇见过母亲,母亲请用茶。
见储芫宁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拘谨,忠毅公夫人觉得自己的面子似乎找补回来一些,心气瞬间舒畅了许多,接过茶水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不过,看储芫宁病殃殃的样子,她还是喜欢不起来,真没想到,永安侯府攀了他们公爵府的高枝儿,竟还送了这么一个病秧子来,真是奇耻大辱。
想着这些时,忠毅公夫人又看了一眼俞荇之,心里不免有些黯然,被刚刚的难堪一激,她差点儿忘记了,若真论起来,这二人当真是……啊,不,怎么说自己的儿子也是公爵府家的世子爷,岂是这样一个女子可以配的起的。
储芫宁又去给忠毅公敬茶,忠毅公倒是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对储芫宁的态度和蔼,连一个不好的眼神都没有。
忠毅公既做了荇之的媳妇,日后就要好好伺候他。
荇之?他叫荇之?也不知是那两个字?只不过,还挺好听的。
储芫宁父亲说的是,媳妇谨记在心。
储芫宁又如法炮制,给其他几位长辈敬了茶,期间心境还算平和,倒也没有出差错。
认完了长辈,俞荇之又将几个同辈指给她认。
俞荇之这是二弟,舒墨,字砚之。
俞砚之淡淡地笑着,温声道。
俞砚之见过嫂嫂。
果然是亲兄弟,不仅样貌有七分像,就连性情也颇为相似,不过,仔细对比来看,俞砚之的眉宇之间比之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俞荇之则更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