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因为晃动偶尔发出“咯吱”的声音,上好的绣布扶苏在车头上铺张漫展。
马车骤然停下,秦伯的声音传进来,“格格,到了。”
小巧的锦鞋从帘布中探出,裙摆在空气中动荡,划出一道勾人的弧度。
裙摆的主人也由此露了出来,精致玲珑的面庞带着淡淡的神色,如玉葱的小手微微挡住迎面而来的阳光。
露出了她那双清冷又矛盾得多情的桃花眼来,眸底细微的犀利轻闪而过。
她动作迅速的下了马车。
她来得突然,闵府的下人都吓了一跳。
尚书大人就是在慌乱之中把流年迎进府内。
“格格驾到,有失远迎。”
流年脸上挂上虚假的微笑,“是晚辈突然到访,晚辈失礼。”
尚书大人手微微抖着,连同声音都颤着,“岂敢岂敢……”
见尚书大人一路领着她往偏院走,便也停了脚步,直言道:“我记得今日是闵莘小姐的忌日。”
“今日过来的目的除了来还尚书大人这一年多来送的物什,也是想着来见一见闵莘小姐。”
尚书大人脸色苍白,闻此,他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沉默了一会,他伸出有些枯槁的手,“格格这边请。”
正厅堂里被换上了白缎,正中间还放着两个牌位。
地上还留着火盆,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过的残味。
房檐上挂着白灯笼随着风吹来而晃动了几分。
正厅堂被布置得严肃灰白,是丧的气息。
对于这种,流年熟悉得很。
王府里的一个厅堂也是这么布置的,那里留了许多牌位,可里头却没有她的父亲和母亲的。
要去看还得入宫。
像以前在皇宫里住的时候,她就喜欢去皇祠,在那么多的牌位里找。
流年脸上重新扬起一抹微笑来,“拿香来。”
但她半途都会因为收到月冥修和闵莘去哪里而离开。
也从来没来得及找到父母的牌位。
可笑死了呢。
她是笑着给闵莘上香的。
觉得差不多了,招来秦伯,“那些物什到了?”
秦伯拿出干净的手帕递过去,“到了,格格。”
她随意的抹了抹手,“尚书大人,晚辈此行目的已达。”
她转身要走,客套了一句,“自行离去,不必相送。”
“碰――”
“格格!”
身后响起的闷声伴随着尚书大人凄厉的哽咽声落下。
“老臣有女唯尔,被歹人所害,死于非命。闵莘是老臣晚来得女,内子死都要生下来的女儿,她是老臣的命!”
“老臣自知无颜见格格,也愧对于已逝的王爷王妃!是老臣逼得格格受苦,让格格颠沛流离!”
“老臣愿听格格命,死也无悔!”
“请格格降罪!”
最后一句话落下,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压抑至极。
尚书大人跪坐在地,摆着罪犯臣服,在神面前忏悔的姿势。
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在他抖得发颤的动作和困难的哽咽当中知道。
年岁过半的人哭得悲伤而绝望。
“格……格格……”
流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复又重新扬起,她神色不变,语气似有不解,“大人何错之有?”
“想来尚书大人触景伤情,难免难受。”
“晚辈不便多待。”
她转身。
没想到。
这次,她的视线却与门口进来的人的视线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