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棉布被褥里失去了温度。
你猛然惊醒,此时天才刚刚放亮,昨晚上躺在你身边的脑子不清醒小少爷却不见了踪影,你生怕他就那么去幕府找山北干起来,急急忙忙穿了件羽织就跑出部屋拉门。
“——先生!”
“啊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很好吃——”
你首先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包裹,然后是他身上罕见的正统男性和服。最后是他望向你怔愣一瞬的阳下海蔚蓝瞳仁。
他眨眨眼回神,笑着冲你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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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本来想着八郎这个时间不会起来着。”
沾满和果子碎屑的手指在你发间游移。他眉眼间带了少年专有的意气风发:
“……去哪找我?啊哈哈哈哈,这可不一定。或许下次见面是在攘夷战场上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猛击他的后脑勺:
“能不能说点人话。”
他装模作样闭着眼,像是撒娇一样的和你贴了贴额头:
“下次见面真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啊。”
“一定要走吗?”
“一定要走。”
风带来了春的消息。
吐蕊纸条氤氲出初春的嫩绿色。你已经在这座小小的道馆里生活了好多好多年,你以为你会和他们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我也要走。”你说。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跟我一起吗?”
“才不是。”
先生最近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称得上是很好,家里的信箱收容量在近半年增加了一倍多不止,大多都是先生奇奇怪怪朋友寄来的。西乡特盛啊,吉田松阳啊,近藤勋啊,还有一堆带着药味的包裹。
你叹口气,也像猫猫抱团一样和辰马贴贴:
“先生已经为我找好去路了,我只需要和先生说一声。”
“真令人嫉妒啊,先生最喜爱的弟子什么的,啊哈哈哈哈哈。”
“什么话,”你装作生气瞪他,“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
你被他这句不阴不阳的话顶的浑身不自在,连忙和他错开视线。他也没说什么更奇怪的话,只是笑着抱了抱你。
他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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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忍心抛下重病中的师长自己离开吗?”
你无奈看着流泪猫猫头的青年:
“先生,明明是您让我走的啊。”
“嘁,”他小声埋怨,“找好地方了又没说让你去。”
“好啊,我不走。”你坐在他面前,“我就看着你处理万叶家和幕府的一堆破事,然后等人把我抓走的时候不用拷打全说出来。”
“太狠心了!”
他把脑袋浸在桌面上,声音闷闷:
“好啦好啦,让你去,要注意保重哦?”
“您和鸭鸭也是,接下来对他的训练也辛苦您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 ^”
鸭鸭目前算是被你解开了心结?总之,先生要对瓶颈期的鸭鸭进行特训了,很可惜没和他道上别啊。
——
“对了,”他自袖口掏出了一封信札,上面用了早春的第一支樱粉花瓣封住边口,“麻烦帮我送一下,谢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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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按照地址,谨慎的敲响了木制大门的门环。
门是锁着的,没有人帮忙开门,只有树上的一只银色毛球懒洋洋说:
“在午休时间打扰别人的人以后找不到老婆知道吗。”
“打扰了,我找吉田松阳先生。”
毛球——不是毛球,少年睁开眼,沉寂而锋利的红瞳藏在怀里高大太刀后。他视线漫无边际的游荡了两圈,最后锁定了你:
“又是小白脸,”他嗤笑,对树干下的什么人说,“喂假发,那人是不是你亲戚啊。”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松阳老师还没回来,我们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什么小兔子乖乖场面。
“喂,”墙内又传出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你是谁?”
“高杉!面对这种托托尼亚星的强敌,我们绝对不能掉进他的圈套啊!!”
“我看该拖的是你的脑子。”
你再次确认了身上的男士和服无误,发尾也有被好好的梳顺:
“清河七郎,家师是万叶周作。”
“……不,不可能!这样的虚伪敌人怎么可能是那个一晚上打倒幕府亲卫长的清河七郎!”
“喂喂,万叶家是不是很有钱来着,先绑了这小子让他那什么师父来赎好不好?”
“万叶……的确是很出名的姓氏。”
身后蓦然传来脚步声。
你回头,那端方雅正的青年正朝你走来。午阳飞溅在他的浅色发丝上,澎湃着洒向地面。
这个男人,是一看就知道是武士的人。
他是吉田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