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问津的港口总是开满野花.”
——记
又是一年盛夏,蝉鸣还是如此扰人。
余㫥淮乘着209路公交,从市中心赶到了这片无人开发的郊区,跟以往一样挣扎竖立着几栋危房。
手中提着不到腰高的行李箱,卫衣加破洞裤,清爽的短发配上口罩,半张脸都被挡了起来,却依然遮不住那双眼尾微微上调的褐色眼睛,耳朵里插着耳机,充满了少年感。他下了车略微整理了下便抬脚向其中一栋断了小半面的危房走去。
裸露在外的地方架上了晾衣绳,旁边还见缝插针的塞了个小桌子,桌面堆满了抽剩的烟头和喝完的啤酒瓶,灰烬中夹杂着几张扑克牌,可想而知那里前不久刚经历了什么活动。
就是这里,住着他的赖皮姥爷和一群赖皮邻居。
“砰——砰——”余㫥淮敲响了一楼的铁门。
“姥爷——”
没有人应答。
“砰砰砰——”
还是没有人回应。隔壁楼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美梦被这阵敲门声打断了。
余㫥淮烦躁的踢翻了旁边没系紧的垃圾袋,又臭又骚的味一下就萦绕在了鼻旁。
“操。”
姥爷本是可以跟余㫥淮一起去城里住的,家里也买了房,不缺他一个房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念旧,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这个破地方。余㫥淮嫌弃倒是嫌弃,但心里那关却怎么也冲不破血缘这份障碍。老头子和母亲之前因为姥姥下葬的事吵过架,老头子想葬在这片老房子周围的树底下,母亲却想去城里找块好墓地安顿,两边谁也不认输,最后姥爷赢了,关系却也僵着,最后还是得余㫥淮每到假期来这憋屈几个星期再回去。
老头子也算明白自己年事已高,命数也快到头了,平常不瞎跑,就爱搬个板凳坐在葬下姥姥的那棵树旁,或者坐在断了墙壁的那个地方看人打牌。现下突然没了踪影也属实让人奇怪。
余㫥淮打算到处逛逛找找看老头子。
走着走着却无意识间走到了一处废弃港口。
晚间凉凉的海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常常无人问津的港口此时开满了野花。杂草丛生,因为争夺营养,大多都有些泛黄。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岸边,冲刷过的地方不知道留下了谁的梦。
余㫥淮停下匆匆的步伐,欣赏着这处不多得的美景。却没想惊鸿一瞥,瞥见了那白裙。
不同于城市里那些胭脂水粉味极重的成熟女人,这背影青涩富有朝气,且显得那样单纯动人。轻轻走动还能瞥见那泛着粉红的脚踝,行进间时不时又被野花野草遮住,勾人心弦。千万人梦中的黑长直头上戴着用野花编制成的花环,被阳光照到,花瓣上的露水反射出七彩的光。回眸一笑值千金。如若将女子比作花,她便是这港口的野花,自然清新,美而不娇。
似是被余㫥淮拖动行李箱的声音吓到,林依水如受惊的麋鹿般猛的回头看向他,漆黑的瞳孔一下睁的老大,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这样子却让余㫥淮又是心跳一止。
妈.的,这女的怎么长的比明星还好看。
“你……你好,有事吗?”林依水见余㫥淮一直盯着她,不好意思的背着手,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他,迟疑的问道。脆生生的嗓音传入了余㫥淮的耳朵。
余㫥淮喉结滚了滚:“没事……我……路过。”
语毕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看着她,她却没有看他。
仿佛应景般,天突然就阴沉下来,趁人没注意偷偷飘下几滴雨。
余㫥淮一下回过神,发觉自己死死看着人家跟痴汉一样,从行李箱边的小兜里掏出雨伞,撑开想给林依水打上。
林依水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又站回了雨里。
慢慢的开口道:“不用撑伞。”
“天快黑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要我送吗,看你也……没伞。”余㫥淮明白自己一定像极了痴汉。
“……不用了,我走得很快……这样淋湿我也会淋湿你的。”林依水悄悄抬头直视了一下余㫥淮的眼睛,又马上低下了头,“我已经习惯淋雨了。”
“……”余㫥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已经是明显的拒绝了,他识相的闭了嘴。
“谢谢你。”
林依水跑走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余㫥淮对着那背影懊恼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