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余。今天你爸爸他会来看你…”我听见她的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点害怕。对于这个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我有点怨恨她。
明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却想要一辈子困在这里,束缚着自己。她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对于母亲的失事,她总是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
我望着她,她似乎与我对视了,慌乱得梳理了自己的苍白的头发。“啊,睡了这么久,你应该渴了吧。对了,我刚从家回来,给你带了排骨汤。那啥,小余,我去给你盛一碗尝尝。”她露出她常带的笑容。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侧过身,对着那扇被窗帘所遮挡的窗户。我看不到光亮,外面估计已经黑透了。现在寒冷的一月,天空约莫五点多就要染上黑色的幕布。一声叹气过去,我心道,这该死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小孩子叹什么气呀?”她也毫不在意我的冷漠,擅作主张的去给我盛汤,我偷偷瞟了一眼那个忙碌的身影,比我刚见到她时,瘦了些许,那个背影瘦的让人心疼。我心底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的事物,安静的失去了生气。
碗勺碰撞的声音中,也只听见她在嘀嘀咕咕:“小余,你大病初愈…应该多喝点有营养的东西。我这可是特意从集市上给你挑的最好的排骨。”说罢,便将那碗汤端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喝,仍是一言不发,似乎在将自己的不甘,用沉默的方式发泄出去。
我偷瞄了她一眼,便看见她布满老茧的手有点微微颤抖,她尴尬一笑,双手不知所措的停留在原处。我望着她,又望向床头的那个照片。
内心不知为何有团无名火在燃烧:“你自己喝吧,我不渴…”说完话我的内心似乎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所覆盖,使我呼吸困难。
她没有强迫,也没有生气。将碗放下后,十分贴心的给我掖了被子,轻轻合上门便走了。她对我好也全都是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提到她的儿子,我突然想到了我的母亲,母亲总是为我考虑,有什么好东西总先想到我…想到这我心中的悲凉被一丝丝放大,泪水成为我倾斜情绪的方式。哭了许久,我累了,昏昏沉沉得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还未等我回答,门就这样被轻轻的推开。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慢慢踱到我的面前,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我的父亲…我挣扎着坐起来,而他慌乱得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搀扶我。
“小余,你感觉咋样了…”他淡淡一笑,笑容没有了曾经的风发,有的只是被岁月无情吞噬的沧桑。
他看着沉默的我,长呼一口气,然后坐到我的身旁“你徐姨,她也是个可怜人,为了照顾你,连家庭都不顾了。而且她身体也不好,你看你能不能…”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沉默着,不知道在和谁闹脾气,是我自己吗?在为我自己不能自理而感到气愤吗?我悲凉一笑。而他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慌忙的转移话题—
“既然你原谅不了她,那我就不提了,你看这是你爸爸我,特意给你买的橙子。你看看…医生说你身体不好应该多吃点橙子,我跑遍了所有的水果摊,给你找的…”
他的话很多,我也懒得听,我知道,他只是可怜徐姨罢了…我看了眼橙子,内心有说不出的心酸…我静静的听着。此时,他突然不说话了,我看了他一眼。他挠挠头,尴尬一笑。
“你看我这个老糊涂的,医生都说了你得静养。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橙子给你放在旁边了。对了,按时吃药啊,好好听你徐姨的话…我就走了哈,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啊…”
他一边说我需要静养,一边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终于,在关门的声音下,一切恢复了以往的静寂…
徐芳,今年四十八岁的年纪,膝下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她宠他儿子,天天盼望可以有一个孙女。
我闭上眼睛,整理着我的日记:“今天天气严寒,我那该死的双腿仍不见好转…”我握着笔的手颤抖着“今天父亲来看我了,我却没和他说一句话,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我知道他是为徐姨求情的…”
日记写完后,我看着床头的橙子,旁边是已经凉得彻底的排骨汤…此时我陷入沉思…
“如果其他人知道我内心活动的话,可能都在想,一个小孩子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我比一般人要成熟,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吧。我也只是作茧自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