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佐藤猛地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方向,瞳孔骤然一缩——
前面小巷的拐角处,已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也就在她看向那个方向时,那纵火犯趁她没有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锁住他的脖颈,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身来挣脱了佐藤的控制。等到佐藤反应过来时,已为时过晚:
那嫌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就拧开了手铐的锁,将那手铐轻蔑地扔在地上,之前一直插着口袋的手,猛地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一支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面前女警姣美的脸!
“所以,这回倒该是谁不准动了呢?”纵火犯的嘴角扯起一抹戏谑的笑,“警察小姐,在你拿枪指着犯人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被一个你想抓捕的犯人用枪对着你的脸吧。”
“不,你错了。”尽管已被上膛的枪对准了脸,但佐藤依然不动声色,“我不但被这样对准过,还被对准过不止一次。干警察这个行业的,都会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凶恶而没脑子的犯人拿着枪大眼瞪小眼。”说罢,她迅速地从自己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自己那把警用手枪。
纵火犯:……我可以骂你吗?
佐藤(冷笑)(枪口对准纵火犯):你觉得可以吗?
一时间,双方同时陷入了佐藤所说的那种“举着手枪大眼瞪小眼”的困境之中,原本幽静的小巷中,一片寂静,只剩下不远处传来的轻微的烈焰焚烧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行啊!佐藤紧咬牙关,她虽然可以跟这个纵火犯这样耗着,但如果那个纵火犯说的是真的,那那个被困在火场里的人——他(她)还能等得下去吗?
得先先发制人啊!
可是,如果自己有什么动作,那么那个纵火犯一定会先发开枪。要知道,自己的枪还没有上膛;但如果自己将枪上膛后先开枪,那么不但问不出整个纵火团伙的具体信息,而且那个纵火犯的同伙说不定会在附近接应,到时候不但自己的命保不住,而且那个被困在火场里的人也会性命难保……
“滴——”
摩托车急刹车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恭喜,看来这个僵持的局面不用这样持续下去了。”纵火犯在听到这声响后,冷冷一笑,“没发现我刚刚一直在拖延时间吗?身为警察的你应该知道的吧,拖延时间,为了让我的同伙过来。不是吗,警察小姐?”
“你的同伙?!”佐藤骤然一惊,随即目光又凌厉了下来,“果然这些纵火事件都是你们这个纵火团队所制造的,看来我们所猜测的没错,在你的身后,一定还有更为庞大的群体。”
“跟你多说几句又怎样?你猜到了又怎样?”纵火犯冷笑着看着她,手中的枪缓缓升高,对准了佐藤的额头,“既然你已看到我的真面目,我也不在乎在多杀死几个无辜的。罢了,看在你这么好看的面上,那就先让你毁容吧。”
“确定吗?”
“滴嘟——滴嘟——滴嘟——”
刺耳的警笛声再度划破夜空,当随着这警笛声的是闪烁的红蓝交错的刺眼灯光,向一切证明这是真正的出警。
“哟呵,你以为只有你会拖延时间吗?”佐藤淡淡一笑,看着自己面前纵火犯第一次的惊慌失措,“早在我在巷子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偷偷的给总部打了电话。”
“以我们的警力部署,再加上警视厅离这里的距离。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赶到这了。更何况,就在这条街附近,就有我们的巡逻车。”佐藤胜券在握地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犯人,“没想到吧,我也在拖延时间。我们的人马马上就要包围着你了,我们警察可和你们不一样,就算是周末也没有休息时间的。”
“该死的……”纵火犯低骂一声,“臭刑警,给老子等着瞧!”
“跑那么快干嘛?你以为你跑的出去吗?”佐藤微微一笑,随即冲着小巷的出口大喊了一声,“目暮警官,纵火犯就在这里,立刻派人前来包围!”
“呦西!千叶老弟,冲进去!”在小巷之外的指挥车里的目暮大喊了一声,千叶和伸立马带着一群警视厅全副武装的人员,从小巷冲进了包围圈,一字排开,手中的枪口都对准了纵火犯和佐藤!
“算了,本来还指望干掉几个警察呢,看来只能先走了。”纵火犯倒也不慌张,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即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颗药丸大小的灰色圆球,冲着地上猛地一掷。
“嘭!”
一团烟雾顿时爆裂开来,尽管周围的人都早有防备,但还是禁不住铺天盖地的烟雾,呛的一阵咳嗽,而那纵火犯早在这烟雾之中,趁机逃掉了!
“警察小姐,后会有期,咱俩的帐慢慢算!”
“咳咳……该死!”千叶咳嗽了几声,一脸恼怒地狠狠锤了一下地面,“居然让他用这招逃了!”
“等等,千叶!快联系消防队!”佐藤刚从咳嗽中喘过气,立刻转过身大喊道,“那边起火的房子里,应该还有人没逃出去!”
“纳尼?!那边火场中还有人?!”千叶大惊,连忙冲着自己的随身耳机大喊道,“目暮警官,听到了吗?赶快派人支援!”
“明白!”
“等等,佐藤刑事,你要去哪儿?”千叶刚向目暮警官汇报完,借着已散去大半的烟雾看见佐藤朝着另一边跑去的背影,急忙急切的问道。
“失火的房子那边!”佐藤一脸凝重的回过了头,“虽然抓住那个嫌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救人!千叶,你快点让目暮警官派人把守路口,那个纵火犯还有同伙,他们是一个纵火团体。那个同伙开着摩托车,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走出东京市区!”
“哈依!”
……
刚佐藤赶到火场面前之时,即使是看惯了许多纵火场面的,她也愣住了。
烈焰贪婪地奔腾着,舔舐着房子的四壁,墙壁怎能耐火焰的炙烤,透出了火红的光。那火焰泛着金红的光芒,如同烈焰中涅槃的红莲,将夜幕映得如同白昼!
不同寻常的烈焰的焚烧声,已把周围的邻居全部惊醒,有的还正穿着晨衣,有的还穿着拖鞋,衬衣的扣子也是匆忙扣上,却已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真是惨唉,这家怎么就突然着火了?”
“没听说吗?这阵子那个纵火犯就在这一带晃悠。估计这家就是他的目标。这不,咱以后还得关进门窗,不能让那个纵火犯给放火了啊。”
“警察不是该抓住那个纵火犯吗?那么嚣张的纵火犯,警察为什么不把他提前抓住?”
“到这年头,你还相信警察啊!一个个都是那无用的草包,估计他们也是跟那纵火犯一伙的,互相包庇嘛……”
“就是,刚才我听见警笛一阵响,估计是来抓那个纵火犯,不是也没抓住吗?”
“……”
“麻烦请让开一下。”佐藤这听到这般不堪入耳的言论之后,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立刻就冲向包围着火场的人群,“我是警察,麻烦请让一下,让我们进去救人!”
那帮刚才还在嚼舌根子的街坊邻居,一看到拿着警察证冲过来的佐藤,立马就惊得慌了神,缩到一边去了。
还真是讽刺啊,平时就只知道质疑警方的无用,却在遇上警方的时候闭嘴不言,像缩头乌龟一般躲到一边去了。平日一个个说的热血沸腾,在真正紧急的时刻,只能退缩不前……
“有谁知道这家人的具体情况?”佐藤环顾四周,焦急的问道。
“他们家就是经营那个24小时便利店的,夫妇两人平时都经常在店里做工,只留下他们那个七岁的孩子在家里睡觉。刚才我们听到木头炸开的声音,出来一看才发现这里着了火,而且那个叫奈奈子的孩子也没跑出来……”一个刚才没有说闲话的邻居见周围的人都不吭声,才战战兢兢的说了出来。
佐藤的瞳孔骤然一缩,握着警察证的手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这,为什么?为什么又是火灾?
为什么那场差点夺走高木君性命的火灾,依然没有停止?
为什么,燃烧的火焰,你要夺走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奈奈子!”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打破了她的回想。刚刚那个笑着为她结账,笑着对她说“欢迎下次光临”的那个24小时便利店的女营业员,正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来。看到原本自己的家已变成了一片火海,她已经愣住了,颤抖着,腿一软,跌倒在地,被一旁的千叶扶了起来。
“奈奈子……我的奈奈子还在里面!”
佐藤目光一凛,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过身,冲着那个女营业员问道:“你们家的布局是怎么样的?你的女儿奈奈子平时在哪个房间里睡觉?”
“在……在二楼拐角处的那个小房间,进了大门往右拐,走廊尽头就是楼梯……”那个女营业员颤抖着,还抱着最后一丝生机的说出了具体位置,“警,警察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
“明白。”佐藤已在脑海中默默记下了具体的位置,扭头冲着人群大喊道:“你们之中有谁家里有摩托车头盔?谁那里有浸湿的毛巾或者毛毯?”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其中有人喊道:
“警察小姐!我家里有毛巾和毛毯!”
“我这里有摩托车头盔!”
“我这里也有头盔!”
刚刚那些声称自己家中有物品的人,立刻飞快的跑回了家,随即如同一阵旋风般冲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将物品递到了佐藤的手中。他们还勉强记得,在这种情况下,要暂时抛开对警察的芥蒂,毕竟救人要紧!
见佐藤二话不说的拿过一个头盔戴在头上,又将浸湿的毛巾和毛毯以及头盔抱在怀里,千叶一脸惊诧地问:“佐藤警官……你要去干什么?!”
“笨蛋,消防员还没过来,当然是冲进火场救人!”佐藤目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在众人的惊叹之中,朝着火场冲去。
“可是……那很危险的!佐藤警官,目前火场燃烧规模恐怕已到达最高级别,贸然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千叶愣了一下,大声劝阻道。
“不,现在房屋还没有到燃烧到倒塌的地步。”佐藤坚定的否定道,“警察的职责,你忘了吗?就是要保护好人民群众的安全,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全力以赴的去实现!”
“可是……”千叶欲言又止。
“替我转告高木一声,”佐藤似乎想到了千叶要说什么,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恐怕是要对不起他了。”
“佐藤警官!”
然而那道坚决的背影,已消失在了漫天火海之中……
……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火势很大的样子,但直到进了内部才发现,火源是在外面燃起的,室内虽然浓烟滚滚,还有几处从窗子烧进屋内的明火,但实际上屋内燃烧程度比外面还要轻微一些。这是佐藤在进入屋内之后才发现的。
她把头盔的安全罩拉好,借着摇摇欲坠的木制楼梯,冲上了二楼。
二楼的火势比一楼还要轻一些,看不到明火,只有滚滚的黑烟。但佐藤通过这么多年的刑警经验也知道,虽然这只有黑烟,但这黑烟同时是致命的。搜查一课的一份资料统计,在综火事件中,死者的死因烧死的所占百分比并不大。致死的最高原因,还是因为在着火后没有第一时间通过湿毛巾等捂住口鼻而引起的窒息。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带上摩托车头盔的原因。玻璃罩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控制住空气进入,而湿毛巾也能防止一部分烟尘侵入。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女孩子。
佐藤终于在拐角处的那个小房间里,听到了微弱的女孩子惊恐的抽泣声。她猛地拉开门,手指因为铁制的门把手过烫而被烫伤了一片,但她却已来不及在意了。
“奈奈子,快过来!”她轻轻叫了那个女孩一声。
那个女孩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见到是一个身穿制服的大姐姐走了进来,她惊喜地喊出了声:“你……你是个刑警!太好了!”
“奈奈子,快!”佐藤又催促了一遍,急忙走到那个女孩身边,将头盔给她带上,又把那被打湿的毛毯披在她的身上:“我们赶紧走,火势要大了!”
奈奈子急忙从被佐藤打开的门钻了出去,有些步伐不稳的跑下了楼梯,佐藤紧跟在她后面。
直到一楼,她们才发现,火势已变的严峻许多,到处是黑烟滚滚,火焰已从窗户燃进了房屋内,撑着房梁的木质柱子已变得摇摇晃晃,快要支撑不住房屋的重量了!
尾随在奈奈子后面的佐藤突然惊恐地发现,那个墙角的柱子已经支撑不住,向下倒去!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奈奈子,正好跑到了那根柱子的即将砸去的地方,离逃生的房门只剩下不到三米远了。而奈奈子此时也因为浓烟过度,有些体力不支,再加上第一次遇上这么可怕的火灾,她也没预料到危险,竟瘫软在了地上!
“危险!”
佐藤不过一张口就吸进一嘴的浓烟,一跃而起,在那柱子倒下的最后一秒,扑到了奈奈子身上,将她扑倒在地!
“嘭!”
那根木质的巨柱终于倒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那个以身体护住小女孩的短发女人头上。
佐藤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一阵疼痛袭来,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