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无益,但东海的东西,到了黑水鬼域,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贺玄用手抓住宝剑剑锋,鬼王血给杀意助兴,“不知道他水横天草菅人命的时候,明光将军有没有也这样满嘴正道苍生!”
“明光。”这是君吾第二次喊他,开口那刹两边都被君吾法场压制,“黑水沉舟,弑神的罪行,你可承认?”
他手指微动,拴着师青玄的锁链断了,白衣在师青玄身上过于宽大,仅仅是短短的几日,他又憔悴不少。谢怜去扶他,肩胛骨突兀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顿。
这是当年一醉倾酒的风师大人吗?
“是我做的又如何,”黑水沉舟眼中血丝乍现,人神见了皆要抖上三抖的模样,“你们神官做的好事就不需要考虑后果吗!”
黑水沉舟也动了气,两人法场不断碰撞,在场的人皆胸口一闷,那不远处祭坛的四只骨灰坛摇晃起来,压的供桌发出一阵阵吱呀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世事的难料。
“地师仪命丧于你手,已经是违了天条,纵你抽走风师青玄法力,神格仙骨还在,便是上天庭的神官,私自囚禁神官,罪加一等。”君吾握着宝剑剑柄缓缓道,“至于水师无渡与你的恩怨……”
他抬手,灵光在他指尖结阵,几道光幕倾泻而下,将他和黑水沉舟罩了进去。意思已经明显极了,他要和黑水好好谈谈。
对于这等绝境鬼王,上天庭一直是以招抚为主,我居天庭你占鬼界互不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是水师无渡惹出来的祸端,自是他贺玄占理。
裴茗顾不得那些,四下寻找师无渡。君吾既是没提,那师无渡就一定还活着。
谢怜扶着师青玄,从乾坤袖里找出绷带帮他包扎手腕伤口。那群疯子在君吾黑水二人法场对峙时早已七窍流血昏迷,裴茗四下寻找却是在一个疯人手中看到了熟悉的云水纹布料。
黑水鬼蜮的诅咒已被君吾所破,他法力不受压制,此时更是杀气乍现,宝剑出鞘。谢怜帮师青玄包扎好伤口,抬头宝剑从他眼前飞过,直直朝那个疯人而去。
若邪得了他的命令缠住了剑柄,和宝剑在空中拉锯。
“太子殿下?”
“裴将军,那些都是活人。”
宝剑重新回到裴茗手上,若邪得了谢怜的命令把那群疯子全扫在一旁,裴茗微微颔首向他致谢。
裴茗从未见过师无渡如此狼狈的样子。白衣委地,冠斜发散,外袍亦不知所踪。他是深渊里被吞噬的白。
这就是他光彩照人,不可一世的水师兄。
裴茗脑子嗡的一声,先跪在了师无渡面前,水牢地面阴冷能寒到人心里,他根本顾不得一地的秽物,手抖着去探师无渡的鼻息。
鼻息还在,裴茗感觉自己就像是濒临溺死的人,不可名状的悲戚充斥五内。他深吸一口气,褪了自己的外袍,把残破云水纹藏在他的衣服里。
真是瘦,那么蛮横一个人,到头来不过是一副骨架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