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周,也是正常教学周的最后一周。一般情况下,老师们都会在这最后一次的课上画一些考试重点,因此,即使是一贯逃课的同学,也会在这一次出现在课堂上。
然而,在最后一次动物学课与杜隽的课程之间,沈慎还是选择了杜隽。至于考试重点什么的,沈慎也自有解决的办法——在上课前几分钟,打开录音笔,放在动物学课的教室中,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第二教学楼狂奔到第一教学楼,奔入杜隽的课堂中。
还未等沈慎跑进杜隽的教室,上课铃声便已经响了。教学楼中的阿姨趁着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上课的空档,拿着拖把将这个走廊拖得湿湿的。阿姨见沈慎跑得急,连声提醒:“同学慢点跑,小心地滑,迟到了老师又不会怪你。”
然而,还未等阿姨话音落下,沈慎便一脚踩滑,失了重心,眼看着就要从楼梯上滚落下去。正当大脑一片空白之时,一双手撑住了她的后背,帮她稳住了重心。
“急什么,迟到了我又不会怪你。”
只见杜隽冲着沈慎微微一笑,夹着课本径自走进了教室。留下沈慎一人站在走道,脸红到了脖子根。
“同学,你老师都进去了,你现在倒是不急了?”阿姨看着沈慎一脸狼狈无措的样子,笑着调侃道。
沈慎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后门悄悄溜进了教室。
“往圣先贤,作为文化托命之人,其心理攸通、其志节相近,故泰山压于顶,而其志终不可夺,盖精神支撑之力宏巨也,人类不仅需要有生存的能力,还有承担文化续命的天赋职责,遵循内在的文化逻辑,是我们不得不勇于担当的义务和责任。”
这是杜隽这个学期,最后一堂课的最后一段话——像是一位悲剧英雄在生命终结时刻的落幕陈词,又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理想主义者一腔热血的一厢情愿,慷慨而悲凉。沈慎不禁听得有些热泪盈眶。
尚未到下课时间,杜隽见是最后一堂课,便向台下同学问道:“一学期的课就要结束了,同学们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老师,您能给我们划一下期末考试重点吗?”(这果然是大学期末最后一节课的必问问题)
“划重点?我一向没有这个习惯。考试内容都是课上讲过的,只要大家用心听了,就一定会有好成绩。”
听到这样的回答,台下的同学无不露出失望的神情。
此时,一位女生突然站了起来,问出了一个令在场同学都倍感尴尬的问题:“杜老师,昨日我收到教务老师的通知,说您拒绝我加入您的课题组,请问您为什么会在不了解一个学生水平的前提下拒绝一个学生向您学习的机会呢?”
杜隽却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反倒直视着那咄咄逼人的女生,云淡风轻道:“那么请问这位同学,我为什么要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就允许你加入我的课题组呢?你了解我的课题吗?”
那位女生一向是班里的佼佼者,她认为以自己的水平,得到系里最好的老师的课题是理所应当之事,故而,当她听到杜隽的回答时,依旧是心有不服的,她继续反问道:“那么老师您选择的学生就了解您的课题吗?您了解您自己选择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