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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

琵琶伴君琵琶行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儿。放在人海中,没人会注意到她。她的梦想也很简单,只是做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日子,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吃美食,旅游。

大学四年,她遇到了那个男生,眉清目秀,菲薄的唇,高挺的鼻梁,在落日的余晖下,格外动人。

遇到他时,她才19岁,他20岁的。在她喜欢的城市,上着喜欢的大学。第一次遇到那么眉清目秀的男生是在一个海洋馆。

蓝色的光映在那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身上,他的手隔着玻璃触碰一只小丑鱼。她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那人却正好看向了她。他冲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她匆匆地逃离了那里。

段樱心不在焉的游完了海洋馆,出了门口,他的心还在砰砰的跳着。

那个白衣少年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走向她时,她慌了神,愣在了原地,直到那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才意识回到本体。

“小姐姐,你刚才在偷拍我啊?”他笑着,手指了指她的手机。

“我,我没。”她下意识低头。

“干什么偷拍啊?想拍就光明正大的拍啊。”他没有理会她的解释,继续盯着垂下她的眼睛说着。

他似乎靠得很近,跟她说话时,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她的脸颊腾地红了。

看她半天没有什么反应,他又笑了笑:“我叫林梓,你呢?”

她慢慢对上那少年诚挚的眼镜:“我,我叫段樱,樱花的樱。”

“段樱?嗯,不错,名字还挺好听的,就是...小姑娘说话有点结巴啊!”他微笑着。

她羞得低下头。

“来,手机给我。看这儿!”

她抬起头时,他把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密码被解开了。在她的微信好友里添加了他。

“小丫头,下次拍照记得叫我,不要偷拍哦。”他把手机递到了她的手里,拍了拍她的头,潇洒的在夕阳下,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她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嘴角慢慢的上扬,脸在火红的日光,里显得更红了。

再次遇见他时,已是许久之后了,那是在一家奶茶店里。

她看到里面拖地的人,愣了一下。林梓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抬起头,对上了她投来的视线。放下了拖把,拿了一张手指,擦了擦手走向她。

“段家的小丫头,和点什么?”菲薄的唇再次勾起,有了些勾人的意味。

段樱走了进去,看向他:“你,在这里工作?”

“嗯哼,怎么了?呐,单子在桌子上。”他冲着她笑了笑。戴上一次性的手套,去给她做奶茶。一共做了两杯,还有一份奶冻。她临走时给钱,他笑着说:“丫头,请你的。”

“你打工不容易,收着吧。”她又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林梓,再见!”她转身便提着东西跑开了。那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傻傻的笑了。嘿嘿,我又不缺钱,这傻丫头……

过了一年,她大三了。那个大她一岁的男孩子,时常出现在她的宿舍楼下。有事手里提着零食,有时提着水果或者奶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走在了一起,可以在大街上牵着手,在无人的角落里放肆拥吻。

在电影院,她就坐在他的右手边,看《大话西游》紫霞说: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他转头看向他身边的被感动哭的女孩说:你信不信,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英雄,脚踏七彩祥云来娶你?

她看着这个轮廓清晰的人,哭成了泪人。

段樱开着玩笑道:“你要是不娶我,你就去做和尚吧。”

林梓握了握她的手。“好,如果我不娶你,就一辈子都做和尚,终身不娶。”

看完电影,他们会去吃路边摊。那次他看着她:“其实不是你先心动,而且我先心动的。”

她总是感觉莫名其妙。

有一次他们去跑步,爬山,山腰时,她爬不动了,他便背着她。

“你为什么叫段樱啊?”

“其实我以前叫段盈,轻盈的盈,但是我特别喜欢樱花,在初中时把名字改了,我最大的梦想是去东京看樱花……”女孩儿在他的背上笑着,絮絮叨叨的给他说着她的那些梦想。

他边笑着点头,边小声应着:“我以后一定会带你去东京看樱花,看富士山白头。”

她用袖子抹掉了他额上汗珠,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用手拖着她的腿,爬到了山顶。牵着那个女孩儿的手,看着山下的一片苍翠。

大四也是和他这样度过了,拍完了毕业照,他们去拍留念照。她翻着他手机的照片,蓦地,一张背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老旧的海洋馆,纯白的运动鞋,碎花裙子,高高扎着的马尾辫,背影尽是青春与活力,她看着照片问他。他憨憨的笑着说:“不是你心动,而是我先心动的。”没有别的解释,他只是搂着她。搂的很紧。

她选择在这个城市工作,也准备好了在这座她喜欢的城市中和他喜欢的人,度过平凡的一生。世事难料,她万万没想到意外还是比明天来的更早些。

他们都定好了时间,拍了婚纱照,也领了证,就差一个正式的场合来确认他们的关系。哪料,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天,她的妈妈跑来告诉她,林梓是他失踪的叔叔,亲的。

当时她的奶奶四十多岁怀着个男孩,出生不久,她妈妈也怀孕了。后来她的妈妈带着她和她的小叔叔。她的奶奶则是和她爷爷去了南方。由她妈妈带着他们。一天,出门买菜,他们两个独自在婴儿房里放着,回来后发现家里的锁被撬开了,柜子里钱和婴儿房里的他们也都不见了。

当时报了警,却只寻回来了她。她的叔叔段锐裴却再也没有了踪迹。她知道这件事后,如五雷轰顶。仍是不相信,但最后她的妈妈拿出了“亲子鉴定书”。多么荒唐,她爱上了她的亲叔叔,领了结婚证。

林梓有着同样的反应。看了那份证书也觉得是假的,最后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所有的亲戚都知道丢失的那个段锐裴找到了,却再也无一人关心他们的婚事。她不想承认,也不想知道。

最后在他奶奶,妈妈这些至亲至爱的人的逼迫下,他们去往了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坐在车上时,他的泪从眼里溢出来,抱住了她:“我不想做你叔叔,不想要他们,我只想娶你,做你的英雄,脚踏七彩祥云来娶你。带你去日本看樱花,看富士山,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去日本,去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安静的活过这一辈子好不好?你说话啊,段樱,你看着我,回答我,好不好?哪怕只是这短暂的一辈子,足够了。你回答我啊……”男人哭的歇斯底里,紧紧的抱着女孩儿。

她绷不住了,回答他的问题的是她的泪水,她也想和他远走高飞,清净的过一生,可家人都不同意,会指着林梓的鼻子骂他亏人,娶自己的侄女,骂她妈妈,她爸爸,甚至骂祖宗。像她奶奶给她说的那样。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段令人不齿的不伦之恋,没有人会支持。他们都希望孤儿院长大的林梓变成段锐裴。

只有她不想,只有她不想!

之后的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他们从民政局出来后,他除了留给她眼泪和那张旧照片与回忆,再无其他。

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未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也再没有见到那个用命爱过的人。

她辞了工作,回到了原来生活的城市。之后也没再结婚,独自撑着身体的疾病,看着手机那张保存了十几年的照片:他隔着厚厚的玻璃,触碰那条小丑鱼。她39岁那年,头发已经花白了,牙齿也掉的所剩无几,额上出现了几道皱纹,步子也蹒跚了。她终于是熬不住了,永远的离开了世界和他。

他说过:死亡是绝美的,那不代表生命的结束,而是摆脱了时间的控制。

那年40岁的他,守在日本的富士山边,湖畔的樱树上樱花开开落落,守着对那个他先心动的女孩的所有诺言。不娶她,他就做一辈子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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