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6年,岭南之主沈无沅冲破京都,建立大梁,史称梁元帝,三军主帅沈奕欢征战无数,念其功高劳苦,特保留皇姓,封镇安王,其王位男子世代相袭。直到沈毅迎娶长公主后只诞下一女,取名为沈长清,武帝亲赐封号长安,沈家男脉就此断绝,只剩下一孤女,京中人称长安郡主。
命轨《1》
数九寒天,北疆的天尤其冷的厉害,哈口气都可以结成薄冰。白无行拖着一副病体陪着大清早不知发什么疯要出来散步的沈长清在湖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沈长清一个人牵着花卷走在前面,白无行步履懒散的跟在后面。
沉默了一会儿,老妈子白无行还是没忍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怎么了?还在为皇上召你回去的事心烦啊,不是回绝了吗?”
沈长清摇摇头,抬了抬有些忧郁的桃花眼:“本帅昨晚一夜没睡,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祸害。”
白无行本来准备宽慰她的话在嗓子里一卡,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想起昨晚上风营前锋在众人面前向沈长清表白心意的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沈长清不要脸还是该同情那位瞎了眼的前锋。
“沈帅这么多爱慕者自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我倒觉得西北的那位顾将军很适合大帅,大帅不如考虑考虑?”
白无行轻启薄唇,面露嘲笑,悠闲的看着前面本来自得的沈长清突然变了脸色。
“你再和我提顾如风,我就把你打发去喂猪。”
白无行闻言更乐了,要说顾如风虽然是敌对将领,但沈长清对他一向还算是客气,甚至夸过他的胆识,但自从去年西北一战后,顾如风这个名字就成了禁词,一提沈长清就要发火,其中种种内因,白无行一直很好奇。
“不是,顾如风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至于你生这么大气。”
沈长清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若是我骗你喝下催情酒,把你困在我的营帐内,让你动弹不得,你应该有何反应?”
白无行先是一惊,然后想象了一下沈长清把自己困在营帐的场景,不由恶寒的一抖,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禽兽”
“难怪你最后把他揍得那么惨,是该打,连我们北境一枝花都敢肖想,真是够眼瞎。”
沈长清闻言先是满意笑笑,听到后半句眉头一皱,但还是没发火,很显然,相较于眼瞎,北境一枝花的称号更得她的心。
走到芦苇度时,本来安静的花卷突然躁动起来,沈长清顺手给它顺了顺毛,以为它是饿了,正准备返程,忽然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呻吟,沈长清和白无行同时回头,声音正是从那片枯死的芦苇里发出来的。
白无行先一步走近那片芦苇,提剑横扫了那片芦苇,结冰的湖面露出个蜷曲的身形,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只是个小孩子。
沈长清走到那个孩子的身边,将他翻了过来,露出一张冻得看不清样貌的小脸,他似乎在抖,鼻间一丝呼吸若有若无,面色已经呈现出快冻坏的绯红,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单衣,单薄的不像话。
沈长清搜了搜他的衣服,除了一块贴身的白玉,没发现其他的东西,看着他这幅濒死的样子,难得起了点善心。
“把他带回去吧,再放这儿,他就真死了。”
白无行皱了皱眉:“你确定,万一是细作呢。”
沈长清提着那件单衣拍了拍手,轻笑一声:“一个女娃娃而已,哪来这么多细作,带回去吧,把她扛到花卷背上去。”
白无行看了孩子一眼,指了指自己:“我?我可是个病人,你还有没有人性。”
沈长清哼笑一声,抬头看着他:“你不干,难道还要本帅亲自动手,赶紧扛上去。”
白无行翻了个白眼,他甚至都能猜到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沈长清一定会反口问他“人性是什么东西,又不能吃。”只好认命地走到孩子身边,准备把她提起来,却没想到刚才还快死了的人此刻突然有了力气一般,死死抓住了沈长清的衣袖,任沈长清怎么拽都不松手,白无行耸肩一笑,表示很无奈,然后果断抛下两人去牵花卷。沈长清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把孩子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裘衣裹住了那单薄的身子,坐上了花卷。
沈长清坐在花卷上,一边护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指挥着牵马的白无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斗着嘴,丝毫没意识到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睁开了他的眼睛,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从一开始的空洞到冰冷,再到染上一丝情绪只用了一瞬间,然后顺着温暖的源头又往沈长清的怀中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命运的轨道,就此偏离原点,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