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办公室
“陆秋市的隔离进度怎么样,人员监测,补偿制度,这一天天,怎么哪里都不得安生”
站在书桌旁边的男子站的笔挺,拳头握得通红,松开,端起那杯桌上的金银花茶,吹了吹,还是滚烫的,却一饮而尽,热茶融进了一肚子的火气里,他的喊声简直就像一阵响雷一般
“怎么暴发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别这时候屁也不放,你们叫我不好做人,我能饶了你们?说话!怎么暴发的!”
“朱局长,我们这些天也不好办啊,国家突然大幅下调陆秋的安全等级,导致人心涣散,难以管理,更有不胜其数的人推掉了我们的服务,就这点上来讲,我们也是受害者……”
开口的是一位已经秃顶的男子,低着头,圆圆的眼睛框闪着金光,但下一刻,这抹狡黠的光,便被一个巨大的身影遮挡
朱衡有的眼光像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国家想不到的,你想到了?丁老板还真是目光长远”
“我只是实事求是”
“你是在满嘴喷粪!”
“下调的突然?这等级再不降,给你们疏散100年,人也走不完!现在连我都知道情况了,我再问你,为什么暴发了近百例事故,你们没有上报?”
“有客户故意隐瞒,还…”
“那是他们不要命了?”
朱衡有追问,像步步紧逼的猎豹或是狮子
“朱局长,就目前而言,除了感染者,没有公民受伤,我们已经尽到了义务”
眼镜男压不住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势,就像要把他撕碎了一样,他迫切的希望逃离这里
“你保护好了公民,我很感谢你,但既然你每次都如此及时完美的解决了问题,那么为什么!没有上报!”
“我怎么知道,当时又不是我去处理的问题!”
眼睛男终于忍不住了,嘶吼着喊了出来
“你可以离开了,还有,恭喜你,往后,你可以不用再做这件你做不好的事情了,但我为你留有退路,先生,你可以去申请,去那,到一线为民服务”
朱恒有盯着眼镜男,手一指某一方向,看着他脸色铁青的转身离开,颤颤抖抖的喘着粗气,自己则坐回椅子上,盯着眼前的屏幕,拨通了下一个电话
——陆秋市-混乱暴发后
“真倒霉……”
连开灯这个简单的动作,脑子和身体都无法完成,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电视机上忽明忽暗的画面提供着光亮
不是电视画面不够清晰,而是自从自己回来后,眼睛的视力就变得越来越差
黑暗中的自己,更显悲惨凄凉
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弓成了一只虾,脑袋垂在两腿之间,默默不语
像个死人
深吸几口气,企图通过吞咽的动作压抑胸腔中翻腾的酸液
“倒霉啊……”
我想起了自己长途跋涉的跑回来,一路磕磕绊绊,最后,跑回了绝望
明明只是去超市里收集物资而已,明明再有一段路程,自己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明明只是自己都不屑的离奇故事,为什么,就这样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小腿还在一阵阵的抽搐,好多的深切入骨的牙印,好多鲜血淋漓的刀伤…
血,皮肉,伤口,好恶心啊,太恶心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那种费劲力气,只是爬回了绝望角落的感觉
亲眼看见的希望里,怎么会有那群疯子,还那么近,那么疯狂
躲无可躲,他们迅猛无比,无惧疼痛,我呢?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该平淡的,安全的过完我的人生,随后死去
我不敢接受,我不能接受那样的场景
我也会变成他们那样么……
不,不!
那样我宁可留在超市被人击毙或是被扯成碎肉!
我…我是正常人,我会呕吐,我会疼痛,我对邪恶的事情感到恶心……
我不应该会变成那样啊……
房间里人突然从板凳上跳起来,打开灯,全部的灯,然后一路摸索沙发上的遥控器,把电视里的声音调到最大,把音响的旋钮捏到破碎开来,打开房间里的空调,不顾一切的调低或是调高温度,最后,将遥控器砸在墙上
声音呢
没有感觉……感觉……不到…声音
连预想中的轰响,寒冷,炙热,全都没有……
不……
他的家,是一间不算大的地下室,自从他的父母离开后,他就成了一个重度自闭症,一直住在这里,这个他住了两年的地方,他太了解了,音响不能开的太大,会震到耳膜刺痛,空调不能打太低,会冻到夜里睡不着……
可现在,怎么回事?
坏掉了?怎么坏掉了?
我闻到了一股恶臭
低下头,跪下来环顾四周,贴近了看,突然发现
之前赤裸的脚下踩着的湿润,是不知道何时喷吐的大量呕吐物,还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酸臭味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事实上,哪怕回来已经过了如此之久,我没有对身体进行任何补充,也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
任由身体一直处于一种乏力和挫败感
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地面上,已经全是我的呕吐物了,或许刚开始记得,后来又忘了,该死的刺痛,脑子浑浑噩噩,眼前的景象,真不像是人类能吐出来的量……
闷哼着尝试寻回那些丢失的记忆,整个人突然不受控制的抽搐,滑倒在地上左右翻转
那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
刺鼻的酸臭味顷刻间走遍全身,从鼻腔直上
瞳孔已经开始失去交点,泛起诡异的白光
晕眩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顾及不得,大声嚎叫,声音充斥着不甘,身体刻意的去撞击板凳桌椅的棱角,不知轻重,不顾疼痛,直到自己的腿脚手臂被砸的皮开肉绽
为什么?疼痛!
我现在正好需要它
一切能给我刺激的,我都需要
我想起了胸口那枚铜币样式的护身符,它粘在了我胸口的一处刀伤上,贴合的如此紧密,,我曾将它用于祈祷,但不同于电影剧情,护身符并没有让我避免不幸
反倒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留给我的是一种病,太沉重了,现在,哪怕那两人已经逐渐淡出了脑海,而现在……
两个混蛋
我…我……
桌腿在我的捶击下,折断了…
“啪”的一声,很清楚,因为就在我的脑袋里
上演着那些早被埋葬的记忆,我蜷缩着,指甲陷入手臂
一阵恍惚
父亲的疯狂,母亲的惨状
我又叫了起来,哭了起来,吼了起来
委屈,我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要疯了……
我真的要疯了!
救我啊!!
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