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哗啦啦地落下，她打着黑伞，站在冰凉的石碑前，深黑的裙子衬得她皮肤病态的苍白。
狂风大作，她放开手，任凭雨伞飞到不知哪里，雨点擦着脸划过。
她只是站着。
大概这就是悲伤过度吧，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忽然感觉人类渺小极了，又孤独极了，看着别人消逝又无能为力。
她缓缓地蹲了下来，把头埋在手掌里。小小一个，也是需要母亲庇护的孩子啊。
地上长出一只手，然后是另一只，一颗头冒了出来，然后是两双腿。
“别伤心了，阿姨过得很好，我见过阿姨，她托我告诉你。”她怯怯地安慰她。
“你知道我在伤心？”她熟练地扬起一抹微笑，哪怕你再怎么细看，也是真的开心。
“可，眼睛……”依旧怯生生地回应，却带了几分坚定。
“这样吗……我会改的。”
“改不了，眼里的东西是最纯粹的，改不了。”
依旧坚定。
“这样啊……”
“回家吧，不然阿姨会担心的。”
“好。”
-
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是谁做的？
不重要了。
她顿时红了眼眶。
“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连哭都控制不住啊。”
她和着泪死命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吃太多……会噎着的。”
她没料到她也跟着回来了。
“抱——抱，不要哭了。”她张开双臂，等待着她扑进来。
“嗯，好。”
她扑了个空，自嘲地笑笑，起身坐回椅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她突如其来一句，微笑了一下把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桶，之后从容地去洗碗。
摆出作业，她认真的像之前的事不存在一样。
身边的小幽灵或者是其他什么依旧胆怯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我说，你知道怎么安慰人吗，嗯？”
“我刚刚被放出来，只懂阿姨教给我的那些，所以……没办法知道其他。”
“这样啊……要不我教你其他的？”
“可以吗？”
“当然，不过学费是……”
“我只是一只鬼或者其他什么，哪有学费交给你!哼，你就是不想我学，我不要理你了。”
“这么急？我的学费可是很轻松的，只要你答应转世之后一定来找我就好啦。”
“啊？我不知道转世是什么。”
“就是巴拉巴拉，等你看到他们时就把汤打翻然后马上跑出去。”
“哦……好的，我答应!”
“嗯！”
暖黄的灯光亮起，屋里屋外又是两个世界，小幽灵或是其他什么坐在桌上，那并没有关系，窗户是开的，点点萤火飞舞入屋，却是绕着小幽灵或是其他什么
女孩冷冰冰的心暖起来了，心头积郁的吓人的那摊死水活起来，鼓动着泪腺释放，她终于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她哭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泪渗透枕头，给床单染上一片水渍，女孩哭着哭着睡着了。
女孩梦到母亲背对着她，她兴奋地扑上前去，是无与伦比的激动。
母亲消失了，再次出现是在昔日温馨的小家，一盘鱼香茄子上桌，热气腾腾。
她举起筷子，脑中突然清明了，她明白这是场梦，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女孩扒拉着饭菜，母亲笑着叫她吃慢点。
可为什么茄子没有味道啊……
终究只是梦啊……
不如就溺死在回忆中吧。
反正现实也没有可留恋的了……
没有了……
她看见母亲笑着张开手臂
看见母亲温柔的面庞
看见……
回来!
什么东西……
快啊!
不，不要。
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快回来啊!
是谁。
不要再陷下去了!阿姨她现在不在这!这是幻想!
是幻想吗。
她好像能思考，好像不能。
面前的母亲忽然扭曲，迎面是落着泪的小幽灵。
当然，幽灵的泪是没有实体的。
女孩轻轻抱住小幽灵，笑了。
“帮我把它带给妈妈吧。”
女孩翻身下床，写了一张纸条。
小幽灵不会认字，乖乖收好纸条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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