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21

林单不想怪罪任何人，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怪罪，但是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或者说，该怎么面对自己。林单记得一句话：“我们最悲哀的地方在于：当你知道了许多真实、虚假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多酸情了。你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想说。”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这个矫情模样。

“买票了吗？去哪里，我陪你。”李森没说清楚是陪她走，还是陪她到车站。他那双亮亮的眼睛只是盯着林单看。

林单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李森这样的话，内心也是毫无波澜，明明他是李森，但是林单似乎也真的没有那么在乎了。林单淡淡一笑：“我叫的车已经在门口等了，我去的地方不远，也就是刚出省。”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李森没有松手，重复了一遍，“你知道。”

林单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抬头重新看着李森的眼睛，“李森，说句实话是吗？我曾经特别特别喜欢你。”但是，似乎只是曾经，她对于现在的李森没有欣喜的感觉了，大概是经历了多之后，她已经累了，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些问题了。她放不下的，也仅仅只是从前的李森。

班车开启，李森呆呆地看着这辆车慢慢地远离，直到连那辆车的一点儿影子都看不见了，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她出省了。”然后他收回手机，慢慢走在一条街上。微信的来信息提醒音不断响起，他似乎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走路。

这巷子不长，但是她陪不了自己走到最后了。

在李森的手机备忘录里，密密麻麻地全是笔记，然而点亮了一颗星的备忘录只有一条，那里悄然躺着一条林单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记录：“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单单，她说，她喜欢别人喊她名字。我记住了。”

虽然本意是出来省外看看外面的风土人情，多散散心，也不是为了找工作，她也确实是找到了工作——虽然只是酒店的服务生。她住了几天酒店给员工安排的宿舍就住不下去了，找了个时间，自己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了一则女生合租的消息。

林单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合租的舍友能够爱干净，平时不带人回来和安静一点就行。见了人之后，觉得这位女生其实不算特别爱干净，不过人很热情，似乎挺好相处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房租也不算贵，于是林单也答应了合租。

合租的舍友名叫刘萤，瓜子脸，戴着一对厚眼镜，刚刚大学毕业一年，辞职之后，简历一直投一直没回应，就搞了好几份兼职，白天去洗餐厅里一大摞一大摞的盘子，晚上在灯光下写稿、画画——她这是能接稿子和画稿的单子都接了。她也试过去配音，没过，嫌弃地对林单说是自己手机质量太差。她对待生活总是充满着干劲儿，她的人生格言她时常挂在嘴边：“有力气失恋，不如努力赚钱，没有爱情死不了，没有钞票才会啊。”她又自言自语：“少一点矫情，多一点努力。你想过的那种生活，都得自己去挣，你是成年人了。”

刘萤话多，却也不需要林单回答她，说就是了。虽然一开始林单不怎么想要搭话，但是后来慢慢喜欢上刘萤这个直率的性子，也就渐渐和刘萤一起聊聊闲话了。

一次休息日，两人白天都待在家里，林单看书看得心烦了，想出去走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姐姐，你出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