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7

李森带林单来的是一家普通的夜宵店，点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店家端上来的时候，粥刚温过，冒着热气。林单就这样隔着热气看李森，看得不大清楚，只能够看见脸的轮廓，但是她还是这样看着模糊的李森。很多事情美好得不够真实，但是有时候她情愿这样不真实。

李森看见她在看自己，就稍稍改变了一下身体的位置，让她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但是林单摇摇头，又换了一个能够模模糊糊地看他的位置。

“李森，你那时候自我介绍时候说的孤单的女生不是我吧。”林单明白，不是什么答案都是能够称心如意的。但是这个问题卡在心里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像根刺一样，拔不出来就永远好不了了。她觉得自己真自私，但是自私点儿有什么错。她讨厌这样的林单，但是她就是这样的林单。她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好是打算给别人的。尤其是，她在乎的人。

“小时候我弟犯错误被爸爸打了一顿，他哭的时候吹出一个鼻涕泡泡，没忍住笑了，爸爸以为他不服气就又打了一顿。”李森拿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好让粥能够快些散热，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然后将自己搅拌着的粥放在林单面前。

答非所问，实际上已经是回答了。

林单终于理解这句话了。

“这个笑话真好笑。”林单说着将他的碗推回去，一勺一勺地往自己嘴里塞粥。李森似乎是想要拦着她，伸出了手，但是终于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眼泪一滴滴地烙过脸。林单觉得自己蛮没有出息地，她不想李森看见自己哭，只能是别开了脸。

“粥好好吃，但是太烫了。”林单笑着，他只能够看见她侧脸，应该看不见她哭得那么难看的样子吧？

“林单，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应该知道，你18岁了能够接受对不对？”李森的声音轻轻地，是林单以前从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

“不要，我不想听。”林单何其敏感，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她的爸爸要有新的老婆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和她一个学校一个年级，都有一个森字。

她怎么能够不知道？但是她一直骗着自己，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偶像剧里面再夸张巧合的事情也是来源于生活。人类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天底下就没有一件新鲜的事情。

“林单，我妈妈……她会叫我阿森。”林单回过头来，满脸泪水看着他。李森拧着眉，不太忍心，但是林单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这世界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你凭什么对我好？因为……你一直在补偿我。我爸爸妈妈在我初中那会儿离婚了，但是你妈妈和我爸爸在一起是比这还要早，你放弃了市一中来二中这里，也是想要照顾我，弥补你妈妈的过错。”林单一句一句地开口，原本因为哭泣而加快的呼吸已经慢慢趋于缓和，她已经感觉不到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