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张玉凤虽然在女儿成亲当天闹了个大笑话,但是因着飞扬跋扈的个性,也没人敢触她霉头。
再加上她管彭毓红要了五万块钱,手里凑够了给彭子龙盖房子的钱,心里就更加高兴了。
提起这五万块钱,张玉凤嘴里就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那死丫头嫁人以后翅膀就硬了,守着座金山,这点儿小钱还不愿意给。
奈何世间哪得万全法,还不等张玉凤找人盖房子,彭子龙就失足掉下水里,溺水而亡。
张玉凤哭的撕心裂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非说有人蓄意谋害自家儿子,坚持着要报警。
警察来了,调查了好几天,得出一个意外死亡的结果。
张玉凤不信,拉着警察不松手,大声哀嚎着自己这些年吃的苦,丈夫死的早,自己一个人把姐弟俩拉扯大,一天福都没享到,就这么让这一支绝了户,死后可怎么去见老头子啊。
说着说着还特意提到张明跟自家有恩怨,话里话外的怀疑张明杀了彭子龙。
可实际上,张玉凤心里清楚极了,这事儿不可能和张明有关系,可她打算咬死了不放,说什么也想办法从张明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张玉凤明明是张明的亲姑,为什么要这样害他呢?这件事说起来就很长了。
张明的爷爷张奇森重男轻女,张玉凤考上了高中,却硬逼着她回家干活,反而砸锅卖铁供着张明的父亲张发祥读职高,一个劲儿的说张玉凤一个女孩子学那么多没用,到最后还是要嫁人的,若是家里没了个男人,到婆家是会挨欺负的。
张玉凤抗争了,反对了,可除了遭到一顿顿的毒打外,什么都没能改变。
张玉凤想要离开村子,去南方打工,哪怕吃不上饭也不会比这里更糟了。
可是,就在她想要逃跑的那天晚上,被村子里的混混儿强暴了。
出了这件事情,张玉凤谁也没敢告诉,只能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这个年代了,这一层膜不重要了,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她总不能再咬回去。
张玉凤深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带来的后果那就太可怕了。
张玉凤明明在心中不停地劝慰自己,可是她的眼泪却始终的停不下来。
她死死的咬着胳膊,血腥味让她略感安心。
可是那个畜生却不愿意放过她,那个畜生名叫彭友邻,他在强暴了张玉凤的第二天,便去张玉凤家里提亲了。
张奇森自然是看不上这么个东西的,可是彭友邻却笑嘻嘻的说道:“二叔啊,您必须得同意啊,我和凤丫儿可是真心相爱的,她本来说上完高中就和我结婚。现在她不去上高中了,这结婚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张奇森看着彭友邻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一旁的妻子出言讥讽道:“邻儿啊,不是二婶不同意,只是现在也不兴那盲婚哑嫁了,这事儿总得凤丫儿点头才行吧……”
家里人都知道张玉凤的心气儿高,不可能看上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都以为彭友邻这是特意来家里恶心他们的。
彭友邻一看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还真当你家闺女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昨晚和我在泥地里翻滚的时候热情的我都招架不住。你且去问问,这不知廉耻的暗门子,除了我谁还敢娶……”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奇森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拿起笤帚就要打彭友邻。
彭友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还大声喊道:“老子才没胡说八道,老子就是睡了张玉凤,睡了几十次,你今天若是把我打出门去,我看看谁还敢娶这水性杨花的贱人……”
张奇森的手抖了抖,一时竟也分不清彭友邻说的是真是假。
屋子里的张玉凤擦干了眼泪,走了出来,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彭友邻脸上,彭友邻的表情瞬间就狰狞了,抡着拳头就向张玉凤砸来。
张奇森虽然重男轻女,还时不时的打骂张玉凤,可那是老子打女儿,理所应当,彭友邻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到自家门上。
于是张奇森一把推开了张玉凤,被彭友邻打在了鼻子上,顿时鲜血就涌了出来。
张玉凤倒在地上,满脸的泪水,大声嘶吼道:“王八犊子!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会嫁给你!”
彭友邻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侮辱,脸上的肉抽搐着,恶狠狠的盯着张玉凤说道:“好,很好,你给老子等着。”
彭友邻又高又大,头发半长不长,恶狠狠的表情让张玉凤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困难。
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自己被个畜生盯上了。
晚上,张玉凤跟母亲坦白了发生的一切,母女俩抱头痛哭。
整个过程张发祥都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直到这个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你就嫁给彭友邻吧……”
“你说什么?”张玉凤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张发祥,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自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自己得了一块糖不舍得吃,小心翼翼留下来,送给的弟弟,这一刻站在灯下,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半边的脸颊,他的眼神中只有冷漠。
一下子,整个屋子都沉默了。
屋外的月亮明亮极了,顺着窗户溜进来的月光,疑惑地看着这快要分崩离析的一家人。
沉默让人喘不过气来。
门口的狗低声呜咽着,大概是山雨要来了。
张发祥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张玉凤的面前,挡住了所有的灯光。
他说:“发生了这种丑事,你不嫁给他怎么办?若是让人知道我有一个被人那啥了的姐姐,我还怎么在学校做人?姐啊,你不能那么自私,只想着你自己,你也得想想我啊,想想爸妈啊,你想让他们这么大岁数了,还被外人指指点点吗?”
张玉凤仍旧盯着弟弟,看着他的嘴一开一合,像是在看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