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月彦送回去的当晚,大妖趁着月色就去找他了。彼时的月彦才刚刚睡下。
御怨般若“睡着了么……”
大妖看着睡梦中的月彦,他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眉头紧蹙。
做噩梦了?
御怨般若指示着自己的式神去抓了一只食梦貘过来,这里有它喜爱的食物,想来它应该也是不会拒绝的。
可实际上的情况却是……
食梦貘“噗噗!快放开我!噗噗!”
食梦貘在振袖之灵的手中不停地挣扎着,这样的场景微妙的和前几天的月彦重合了。
振袖之灵看到食梦貘的那一刻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去就是一爪子将它捉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来。
也难怪,振袖之灵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
御怨般若“吃掉它。”
振袖之灵将食梦貘往月彦的跟前一扔,食蚁兽模样的妖怪滚了一圈停在了男孩的被褥前边。听着御怨般若的话,它惊恐的蹬着小短腿往后退。
食梦貘“我可从来不吃人的!”
御怨般若“……我是说,噩梦。”
“噩梦”二字大妖说话时嚼字极重。
食梦貘看着倒是可可爱爱的,可智商实在是有些堪忧。
食梦貘“噗噗~那你不早点说,这个孩子的噩梦可是很美味的!”
食梦貘“你的噩梦就让我吃掉吧!噗噗~”
食梦貘松了口气,将鼻子贴着月彦的额中间,月彦的噩梦正在被它一点一点的吸食,他紧皱的眉头也逐渐松懈。
噩梦好像也成了美梦,睡梦中月彦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被利用完的食梦貘已经毫无价值了,振袖之灵提着它甩手就给扔了出去。
月彦(小孩)“妖怪大人……”
月彦翻了个身,嘴里说着梦呓语。
御怨般若的听力很好,听着月彦在说着她的名字,她一怔。
月彦(小孩)“喜欢……般、若……”
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表示喜欢,大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此之前她可是母胎单身二十几年都没和人小男生拉拉手说说话的死宅,整天活在二次元的幻想里面。
御怨般若几乎是被惊的落荒而逃。
而月彦一开始的梦境似乎也就只有食梦貘知晓,但是它不会和任何人诉说。
那是对那位妖怪大不敬。
-
【月彦的梦境】
月彦似乎旁观了他的一生。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正在分娩,她的表情痛苦不堪,刺耳的尖叫好像随时能刺破他的耳膜。他认出了那个满身血腥气味的女人,那是他的母亲。
他被生出来的时候是以一个死婴的状态诞生地,虽然凭借着对活下去的执念从鬼门关爬了回来,但是却只能一直卧病在床。
场景一转,月彦又看到了不久前他遇见御怨般若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与往常一般无二的躺在榻榻米上等着家仆送饭过来,直到御怨般若的出现。
她抬起他的脸,凑近他的耳边问他。
御怨般若“你也想寻求我的帮助吗?”
他看见自己向她乞求。
眼前的画面暗了下来,一阵强光刺眼。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月彦看见了被捏爆了脑袋脖子还在向外不断留着鲜血的那个阴阳师的尸体。
在森林里待着的那几天,是月彦最难以忘怀的快乐。
画面开始变动,月彦看着自己被银发的阴阳师送回宅邸,下一秒,满目的猩红铺满了整个院落。而自己……那个冷静的站在尸山面前冷眼旁观的男人应该是他吧,他放了一把火点燃了宅邸,吹来的南风让火势迅速蔓延,传了数代的久远建筑终是在那场火中被烧了个干净。
视线再次回归黑暗,这一次,月彦看到的是自己濒死的时候。
年轻的男人看样子也不过才二十出点头,病恹恹的躺在榻榻米上。
“咳咳……”
男人咯了血。
御怨般若“你要死了。”
是许久不见的妖怪大人。
“您来了啊……”
男人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妖怪,他已经连抬头这样的动作都做不了了。
妖怪还是原来的样貌没有变化,可他却从当初的男孩成为了如今的男人。
御怨般若“你要死了,月彦。”
大妖那猩红的眸中有着他的身影。
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少女模样的妖怪用着她蜜糖般的嗓音说着这世界上最残酷的话。
“我要死了,大人。我要死了……”
男人呢喃着。
“您会忘了我么,您会忘了我么,您……”
许是回光返照,男人朝着大妖伸出手,但可惜,还未碰到她便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他没有了呼吸与心跳。他死了。
御怨般若在一旁站了许久,她蹲下身执起男人的手,直到他的体温冰凉。
御怨般若“晚安,月彦。”
将男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回里面,大妖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月彦知道,御怨般若在难过。
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自己的一生,月彦在心底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
他不想死!也不会让妖怪大人忘了他!
更不会让妖怪大人露出那副难过的表情。
月彦(小孩)“喜欢……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