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伊明衣目光淡淡地从他脸上略过，又看向身前摊子上的烤芋头。
“来两个！”伊明衣指着烤架上的两个芋头向摊位老板示意。
“现在买完可以离开了吗？”周恩末语气平静地同伊对伊明衣说着，可目光却一直不安地盯着伊明衣，还惹得摊位老板怪异看了他两眼。
“谢谢老板！”伊明衣笑意温和地接过油纸包裹的芋头，将钱递过去同老板温和道。
周恩末继续看着伊明衣，因为知道她的笑是假的，他也没有去嫉妒那个老板。
“走吧！”伊明衣偏头招呼一声，继续向下走去。
周恩末沉默跟上去。
“我只是想看一下。”余光瞥见周恩末的脸色，伊明衣心里沉了沉，面上轻轻同周恩末解释一句，却不知她的话令周恩末心情也愈发沉重。
小吃街的尽头是一栋楼的背面，左右两边也是。不过右侧却又一条长长的、狭隘的过道。
伊明衣站在过道前静静向里面望，过道阴暗里头脏乱不堪。
伊明衣两人站在过道前一动不动地站着惹十几米外摆摊的人偷偷看着，也惹得过道里的人呆滞地望向他们。
“这条过道不配！不配让父亲死在里面！”伊明衣冷静地呼了一口气，抬头闭上眼又睁开。
她偏头看着周恩末，语气同平常她的语气一般，“我不相信他会因为打架而死在这里。”
她目光炯炯地同周恩末对视，语气笃定，“你大概知道吧！当时他死时你应该是在他身边才会第一个发现他死了。父亲他应该同你说了不要让我知道。”
周恩末稍稍将视线偏了偏，看着她身后一片阴暗过道，他摸了摸裤袋，想抽一根烟，一摸才记得前两天因为伊明衣不喜欢烟味他就不抽了。
“你乱想的吧？”他重新看向伊明衣，脸色也是无比平静。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好似他什么都不清楚，只是担心伊明衣在胡思乱想。
“是哪个女人想让父亲死的吧！”伊明衣忽然冷冷开口，周恩末平静地面具裂开了一条缝。
周恩末愣了一下，指尖动了动，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脸庞却渐渐苍白起来，同伊明衣一般的苍白。
昏暗的胡同尽头里，他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静静对峙着。
“我知道的。”伊明衣垂下了头，静静看着脚下的石板，“她嫁了一个很富贵的人家，他们看不起她未婚生子，特别是父亲他若是还活着，她会被讥笑的。”
“父亲死后一个月，她就打电话来告诉外婆她要结婚了。”
伊明衣倏地抬起头盯着周恩末的双眸，蓦然一笑，笑容显得几分悲哀，“外婆告诉她父亲离世了，在电话里那个女人装作很意外又悲伤，但是我莫名知道她一点也不感觉意外，甚至她还很开心。”
“我们是母女，我总归有几分像她，但不是样貌，我了解我，她肯定下得了心的。所以我猜是她或者是说她默许了父亲的死亡。”
系统空间里，99号忽地想起它刚刚遇见成年宿主时宿主要杀的那个妇女没说完的话。
“明衣，别杀我！别杀我！我是你……”
她是宿主的谁？当时99号没有过多关注，现在也大概知道了。
这也意味着现在的宿主猜对了吧！不然成年宿主怎会要了她的性命呢。
“不能告诉我吗？”伊明衣偏了偏头，眼神有些空洞，看着周恩末身后的墙壁。“即使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的声音有些悲戚又带了些许引诱意味。
周恩末眼神变了变，他忽然邪魅一笑，眼角上扬，伸手摸了摸伊明衣的马尾辫，语调略显宠溺，“乖！你最近肯定少刷了几张试卷，不然哪有那么多的心思胡思乱想。”
他话语刚落，伊明衣眼神一冷，将又是的小吃袋移到左手上。
她右手迅速而狠狠挥向周恩末的肚子。
周恩末眼睛眯了眯，看到了，也能躲，但他却没有动。
“！”周恩末瞬时吃痛，闷哼了一声。
伊明衣无动于衷，冷冷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咳咳！”见伊明衣走了，周恩末瞬间又生龙活虎地追上周伊明衣的身影，越过走道的一瞬间，他眼神无比冷静地看了一眼过道里头。
“等等我啊！”周恩末笑嘻嘻地追上她，见伊明衣面色冷淡，他又笑了笑。
“小时候你喜欢打我就算了，长大了也还没有改掉动不动就打人的本性，以为谁敢娶你啊！”周恩末咧嘴笑了笑，走快伊明衣半步侧身望着他，玩闹般打趣道。
“也就我了。”眼角温柔地上扬几分，周恩末望着伊明衣的侧脸，在内心轻轻而笃定道。
从市回到县又花了三个小时左右，等到从县里搭上最后一班回去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车里除了司机和一位收银员，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顶着收银大妈的复杂目光，周恩末厚着脸皮坐在了伊明衣身边。
天已经黑下来了，伊明衣沉默地望着窗外路边人家的灯火，和山在黑夜里显出来的轮廓。
周恩末还是不由自主地看着伊明衣的侧脸。
忽然伊明衣转过脸来望她。她的眼睛不大也不小，平日里看人总给人几分阴冷疏离之感。便是她自己看人时也是疏离而戒备地看着。
但这会她如此安静地看着他，周恩末才发觉她在这一瞬间褪去了她平日的外壳，她的眼神告诉他，她现在既不快乐也不悲伤，却是疲惫的。
周恩末这一刻内心无比强烈地想抱伊明衣。但可惜，他指尖只是动了动，就怂了。
周恩末忽然有些怨恨自己，怨恨他竟然不知道如何能让她开心起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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