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裴警官你刚刚说，看到有人杀了她，对吗？

　　他推开窗，屋子里浓郁窒息的血腥味一下子被窗外涌入的新鲜空气挤走大半。他的眼睛瞟了一眼窗外，夜色真美。

　　低沉沙哑的声音飘向寂静的夜空之中，在屋顶上徘徊许久，终于缓缓坠入黑暗的河底，溅起一滩水花。

　　夜晚的水景总是格外诱人的宁静，小船上三三两两的旅客们与弹着吉他的船夫唱和着异域的歌谣，趁着副歌的间隙喝几口暖身的烈酒。

　　坐在船尾的一个小女孩把手伸进冰凉透亮的河水里，来回拨弄着，水在她的指尖聚拢又溜走。

船夫小姑娘坐好了，别玩水，水里头有专门吃小孩的鬼哦！

　　船过之处，留下久久不散的涟漪，在月色照耀之下，银光闪闪。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楼宇沿着历史的护城河边建造，岸上的住房非常容易潮湿，这间屋子的主人早就点上了壁炉，只是现在已经完全冷透了。

　　这群警察两个小时前为了搜集现场证据，把熊熊燃烧的火堆用一盆冷水浇灭，而今寒气肆虐，聚在一旁衣着单薄的房客们暗自打着寒战，害怕多说一句话，自己就要被他们强制带去审问。

　　这间上世纪欧式装潢的青年旅舍里，房客大部分人都是刚放假的大学生，住进来还没两天，谁也不想自己精心安排的旅行计划就此泡汤。

周舟不不不，我没有看到有人要杀她，只是上午起床准备刷牙的时候，曾看到过她和一个男的在争吵，好像是在争论谁替孩子交什么费用。

　　烫着一头短卷，满脸青春痘，黑眼圈厚重的男青年一阵手忙脚乱，很努力地在解释今天所看到的。

　　要是看到有人在杀人而自己没有阻止，麻烦可就大了。

　　他昨天交完论文就离开学校来到这个旅游小镇，这可是他放松大脑的第一天，被教授责骂，火车上被偷手机也就算了，怎么睡个懒觉还扯上一起命案，这个月的运气也太背了。

裴警官你找几个人去附近调查一下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看她家里有哪些人，通知一下。顺便再确认一下所有房客的信息。

　　“好。”

　　那个带头的警察沉默地思考片刻，带着几个穿着白袍子的人又仔细勘察了一遍现场，对公共区和沙发区各个角落都拍照留存，再三核对这些房客们的笔录后，带着死者的尸体离开了。

　　旅舍安静了许久。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打了门上贴着的陌生电话，叫来了钟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