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从一段感情走出来最快的方式就是快速走进另一段感情,或者是让自己忙起来。我想,过于草率地喜欢,还不如把我自己忙死。于是,二公的期间所有的调班我都接受,跟着学员们跑商务,出外景。直到我的搭档也开始发现异常,他问我:“赵粤,你没事吧。”
我说:“当然没事。”
那天导演组突然叫我,说是一位摄像大哥家里突然有事,没有办法拍摄了,看我的简历是中传摄制的,问我能不能顶个班。我愣了一下,敢情我被选上还不是运气,完完全全就是导演组留的后手。
虽然有点无奈吧,我还是点了点头。刚应下来,我就被安排去拍二公的彩排。第一组是开门见山,第二组就是宝藏男友。宝藏男友组都是我的老熟人,见到我的时候还略微有点惊讶。不过没等他们惊讶完,就被叫定开始彩排了,他们的道具太多,一直在出问题,我看负责的老师脸都黑了,我居然也开始有点紧张。
我开始逼着自己看着镜头内的舞台,逼着自己专业点别分心。
虽然我早就听说了这组是帅哥组颜值组,但是还是被小小的惊了一下,任豪有个镜头太好看了,结束后,我就赶紧记了下来,打算和等下回归岗位的摄像大哥说你一定要抓稳了。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不知道谁凑过来说:“粤姐你还会这个呀。”
我笑了笑:“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抬头的时候,任豪就在我边上,他和我对视上了之后还是和平常一样礼貌地和我点头微笑。我和他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疏离感,居然让我开始不适从,我突然觉得那天晚上我实在是不应该和他说那些话,毕竟他是弟弟,毕竟我们没有那么亲密,毕竟是要再清晰不过的关系。我对自己说,摆正摆正心态。
我忙完排练厅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回来忙我自己的工作。趁着间隙,我回宿舍躺了一下,拿出手机,才发现小陆给我发了条消息。
她问:“任豪咋样,会塌房子吗?”
我看完立马坐了起来:“好!贼好!绝不会!”
“可是我看他镜头好少,但是抵不住我在夹缝之间看到了他帅帅气气的脸。”
虽然她的话没有什么错处,但是我还是有点不太开心。他可不止只有他的脸,他能力也很强,人也很好,是一个会为姐姐解围,记住姐姐的话,会照顾姐姐情绪的好男生。我说:“要是只是看上他的脸,就不要喜欢他了。”
小陆回了我一条:“我就冲他的小脸蛋,投票去了!”
“颜狗!”我愤恨地发语音骂了她。
但是对于他镜头少这件事情,我也是听她讲了才知道。我去给他们送衣服的时候,看了他们几眼,任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确实,他不在镜头前面晃。
我正准备走,看着他从对面端着一杯什么过来了。走近了之后,他晃了晃他的杯子说:“粤姐,喝咖啡吗?”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边粉丝都可能急得看不到你了,你倒好,泡杯咖啡在这里悠闲自得的,这弟弟还真是佛。
我没忍住,我对他说:“任豪,你多说说话呗。”
他喝咖啡的头突然抬起,嘴巴还沾着咖啡泛起的沫,呆呆地问我:“说什么啊?”
“就是……”我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合适,他这么大人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轮得到我在这里瞎操心嘛,我谁啊我。
我停了好一会儿,换句话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压力大的话,有想不通的可以和我还有松哥说一说。”
他看着我,突然笑开:“粤姐,你自己说你自己是花季少女,怎么老是操着老妈子的心呢?”
“因为我是你们姐姐!”
“朗哥26,也哥26,远哥34。我也只比你小两个月……而已。”他把而已两个字还咬的重了一点。
“是两个月多18天,谢谢。”
“重要吗?”
“重要!”
我有点生气,就当我管的太宽,瞎操心吧,别人根本就不领你这个情,我说了一句算了就转身打算走。
“粤姐”,他突然叫住我,我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知道了。”
我高冷地回了一句嗯,就继续快步走开了。不知道为啥心底居然酿出一丝甜来。我摇摇头,甩开胡思乱想。
二公圆满结束了,他们好好休息了一晚。不过我们知道“好日子”不会太久,果然那天我们就开会交代了他们海边拉练的事情。他们要凌晨三点被唤醒,我们要两点就醒,很痛苦。虽然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跟出去,但是每个人都分了自己的任务,我是被分配呆在营里接应那些提前回来的学员。
人,又少了一半。
海边拉练回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了水又出汗,任豪居然感冒了。三公时间本来就紧迫,强度大,到临近公演的时候,他开始高烧不退。我和黄少松轮番盯着他生怕他出些什么事情。
我去队医那边领完药打算送去大通铺给他,结果他不在。他们告诉我他还在排练室,我顿时觉得有些生气,直接向排练室走去,这也是我工作那么久,第一次去到排练室。我一直觉得排练室象征着他们台前的工作,而我作为选管的工作就是做好他们幕后的保障,我总是有意地避开他们的排练室,把一切摘得很清楚。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了。
我把任豪喊了出来,把药给他,克制着我的怒气,我说:“现在,去把药吃了。”他说,等等,我把这遍合完就去吃。
“不行!任豪,你知道你现在几度吗!你要命吗!”我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表情,也许很凶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克制不住我的眼泪了。
他叹了口气,说,粤姐,这可能是我在创造营最后一次舞台了。
我一怔,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我背过身去,我说:“你先把药吃了,真的不差这几分钟。”
“我去给你拿水。”我说着就走开了。
接好水,我克制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
看着他吃完药,给他量完体温,我给我手机定了个时之后,对他说,你去练吧,我在外面等你。我的语气不容他拒绝,他就点点头又进去了。
我缩在外面镜头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我在外面坐了多久,被闹钟叫醒了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披了一件B班的黄色外套。应该是任豪的。
我敲了敲练习室的门,示意任豪出来,又给他量了体温,还在烧,但是勉强退了一点了。我把闹钟又往后调了两个小时,让他两个小时之后再让我量。
他想把我赶回去睡觉,一直在那边说粤姐我自己会量,我有分寸,我能照顾自己。
我看着他冷哼一声,让他看清温度计上的度数,再好好听听他自己刚才的话能不能让他自己信服。
折腾了一晚上,任豪的情况还是令人担忧。但是看着他背水一战的样子,我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公演跳《Beat me if you can》的那天,我和黄少松就站在侧台那里守着。我看着任豪一下又一下用力的动作,无可挑剔的表情管理,听着台下的人的阵阵欢呼,我好像更能明白了他那晚看着我说的那句话。
因为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舞台,所以我要竭尽全力把我的光和热留在这个舞台上。因为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舞台,所以我要努力让我离开的背影要显得更加成功。因为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舞台,所以我要加倍不让那些已经为我付出的人而失望。
因为是这样,所以他也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留下来”。
但是我不是他,我不一样。我看着台上的他,我想让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