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慕翟就往楼上去了,慕翟就算昏迷却也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身体绷得很紧,右手还覆在左肩上。左手放在腰间,是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萧肃将她放在床上,想让她放下手休息下,想拿下来慕翟的右手,他稍稍使了点力气都搬不动那个手。也不知道手下那个位置到底是遭遇了什么让她完全不敢松开手。
他立马接来热水给她轻轻擦拭掉头顶的汗水,她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口中呓语:“阿娘,不要...不要离开我。”
“不要,求求...求求你了...不要打我。”
“谁能来...救救我。”
不断的反复重复这几句话,萧肃也大概猜出来了,那一年她绝对是受到了什么非人虐待。
才能让她现在就算在梦中都能这般害怕,可是为何偏偏是他叫出姐姐二字才起了反应呢。
萧肃医术有限,而且现在又不敢随意离开慕翟,怕她再生什么事端。
“阿言,不要怕,我在这里。”他不敢再说出那个字,甚至连天时二字都不敢再提了。
她许是过了噩梦那一段,不再颤抖,也没再冒冷汗了。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像是愧疚又像是永远都看不够。
“阿言,你怎么今日还没去药房,你......??你怎么在阿言房里???”千夜适时的走了进来,看着萧肃坐在慕翟床边还含情脉脉的看着慕翟。
萧肃对待旁人虽然显得温和,但是也能感到有距离感,他转过头去淡声道:“千夜公子下次进来还是记得敲门。”
千夜冷哼一句:“我跟阿言是不用敲门就能进来的关系,怎的?你还想替她教训我?”
还是走上前,看到了还处在梦魇中的慕翟,语气里有着一些担忧:“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发病了?不是已经好几年没发过了吗?”又推了推萧肃:“唉,你走开点,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萧肃听话的往旁边挪了挪,眼神还是落在慕翟身上。
千夜虽然不如慕翟医术那般精湛,但是也算是族中前列了,他知道慕翟这是旧毛病,也没什么药可医。帮她把了把脉,又拿出点安神的药丸给慕翟吃下。片刻间,慕翟的脸色才算回缓了一点。
睡上几个时辰就会好的。
千夜将萧肃拉到门外,带着不满的情绪问道:“你是不是丧门星啊,阿言这病都好几年没犯了,怎的一遇到你就犯了。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萧肃并不理会他话里的那些刺,反问道:“她这个病得了几年了?”
“十一年了吧,唉。”千夜插着腰怒气冲冲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你快回答我,不然你下次又惹到阿言怎么办。”
算起来跟那件事算起来确实是十一年。
萧肃:“姐姐。”
“什么?”千夜瞪大了双眼,气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打萧肃了。
“怎么了?”萧肃道。
千夜气的想打他,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柔弱不能自理,急的一直在房门外来回转最后还是指着萧肃道:“你什么词不好说,你非要说这两个字,你没发现就连小玖都喊的是阿姐,而不是姐姐吗?”
其实萧肃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不过就当是他们慕家规矩,喜欢称呼阿姐。
也没想到这两个字是禁语。
“千夜公子可否告诉我为何,不然我怕下次再冲撞了慕族长。”萧肃做礼道。
千夜本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又想起阿言说的这人要在族中待上一阵,索性就告诉了她。
“那时我也才九岁,只知道阿言那时贪玩跑到了长安去,一去就是半月,等她娘找到她时,她遍体鳞伤,左肩上硕大的一个血窟窿。带回族里时,奄奄一息花了多少力气才保住一条命。”千夜回想道那时候的慕翟,不禁感到恶寒。
“小玖那时候又小,知道阿姐受了伤就闹着要来看,她跑到床边一直叫着姐姐姐姐,谁知道阿言就跟见了鬼似的,抱头尖叫痛哭,然后抗拒所有人。”千夜又悄悄看了看房里。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去问,那时候的慕族长耗费所有心血才将她救活并找到了相熟的秘术师将她那半年来的记忆都给消除了,她才活到现在。但是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就会犯病。”
没人知道是为何,但是慕家族内都将这个词做为禁语,族中的人称呼姐姐都叫的阿姐。
因为大家都守得好,慕翟也多年没再犯病,也不知道今日这个萧肃是哪根神经没对,干嘛一来就说姐姐这个词。
“老子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进了族内,但是你既然进来了就要遵守咱们的规矩,莫要再说这个词,不然阿言再犯病的话,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千夜还示意的举了举拳头。
萧肃将自己那一年的事情理了一遍,面无表情的道了声谢就进了房间并关好了房门,任由千夜在门外如何叫嚣。
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件事,那上官衣一家死的着实不冤,只是让他偷着活了那十多年罢了。
萧肃静静的看着神色已经平静下来的慕翟,眼里带着些许愧疚又带着隐忍。
慕家医术闻名天下,本也没有打算彻底隐居,遵循祖训一直在救治世人,慕翟这个病族中那么多医者都束手无策。身体上的毛病还是小的,她是走不过心里那个坎。别人也帮不了她。
他将娘亲留给他的那块白玉珏佩拿出来借着屋里微弱的烛火光瞧了瞧,光亮打在白玉珏佩上,萧肃想到,若是真的没有办法,或许娘亲的师父那里能有点其他法子。
“算起来,是不是又欠你一条命了,我要怎么还得清啊。”萧肃看着慕翟低声道,声音极小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饶是千夜找来小玖一起偷听,小玖也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走路的声音,其他的也听不清了。
“那是你阿姐,你都不担心那个什么公子对她图谋不轨?”千夜恨铁不成钢道。
小玖回过头反问道:“就算那公子真的图谋不轨,千夜哥哥你打得过他吗?”
千夜被说的哑口无言,冷哼一句偏过头去生闷气。
“你不能因为得了别人一本破剑谱就把你阿姐卖了吧,你阿姐可是跟我定了娃娃亲的,族人都是知道的。”千夜道。
小玖白了一眼千夜,其实这什么娃娃亲也是千夜一直在说,父亲和娘亲去世后根本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说过这些事情。至于是不是真的,阿姐不在乎,也没人去查询这真假。
小玖回到:“我不信他,但是我相信阿姐,阿姐都敢让他进来自然他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说完,甩袖就离开了。
千夜瞧着房里的烛火也渐渐暗了下来,就算心有不甘也离开了。
天色已经暗了,慕玖有个习惯,喜爱在夜间习武,一是不至于自己功夫不到家伤到旁人,二是她喜欢大晚上偷吃厨屋里的东西,正好练练剑消消食。
谁知练到一半,身后一个声音道:“握剑手要直,切莫急功近利,不然会伤到自己。”
慕玖听闻,理解换了换姿势,反手刺向后面那个人,对方轻挑起树枝裆下她这没甚攻击力的一剑。
“二小姐真是勤快。”萧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