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本就是另一个人的不二选择

等到沈括醒来时，早就被萧肃的军队救回来了，等他再到慕家时，慕家早就成为了一堆灰烬了，连一个尸骨都没看到。跟随兄长最衷心的影风告诉他，兄长也身受重伤，现在抱着人去寻人去了。也派人找过了慕玖，可是却真的是没有慕玖踪影。但是看完现场的灰烬，生还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么一来就代表，慕玖并没有到慕翟处就出事了，不然若是慕玖在那，兄长定然会一起救回来。

他极其困难的说完这一段，我唏嘘了一下，啧啧啧，结果搞半天，是慕玖不想让沈括死才这样。算起来沈括被现在的慕玖说的还是有点冤枉，人可不是贪生怕死。

慕玖转过头看向沈括，突的笑了一下道：“所以沈公子实在告诉我，你并没有丢掉慕玖只是因为慕玖打晕了你才未能一起面对灭族之灾吗？”她一步步走上前道：“看来沈公子还是不太懂我抵触的点，不过也怪我不会说话，我常听人说这世间痴心相对的男女们都会以殉情来表衷心，怎么？沈公子说的那么爱，怎么那一刻没想过要为慕玖殉情吗？”

我那一句：“不就死个夫人至于殉情吗？”卡在喉咙中没说出口。

沈括不知道如何答话，或是不知道要怎么答话才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让慕玖曲解。

我走上前：“姑娘可知，你阿姐死前为何要跟沈括说好好照顾你，好好活下去？”

众人转过来看着我，我继续：“你阿姐身为慕家族长，与慕家共存亡是必然的。只是你不必，你阿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私心。也希望你活下去就算不带着慕家标识，不然那时候她不会说让你‘快走’，而应该是‘救我’二字，你阿姐跟你有至亲血缘关系都不曾让你以身殉她，更何况是沈公子，沈公子是喜你成疾，但是他却不仅仅只有你。他还有沈家一大家子要养活，也有父母的期望。你阿姐都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担子是与慕家共存亡，才选择死在那里，却让没有担子的你活着。更何况是更应该有担当的沈公子呢？”

我顿了一下继续道：“年纪小的姑娘们就爱这些个殉情来表心意的行为，但是依我看来，但凡是有一个担当的人都不会为了这种情谊去自杀的。那是对死去的那人不尊重更是对他需要承担的那群人不尊重。所以，我觉得沈公子并不是不爱你，只是因为太喜欢了，明白你打晕他的意义，才活到了如今。”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说了那么多，慕玖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夫妻中死了一人，另一人就去殉情这事不止蠢是实在太蠢了。没有人是独善其身的，就算配偶死了，你还有其他的要去承担。这世上没有谁是离开了谁就活不了的。

当然除了钱。

坐在一旁一直不开口的天时道：“我听闻慕家给认定之人种的彼岸花标识有个功效是，人死花谢。”

天时一下点醒了我们，虽然不记得哪里听过的，但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条规矩，慕家女子若是认定一人就可种下彼岸花蛊也就是情蛊在丈夫身上。此术与蛊术能力有关，也跟夫妇二人恩爱程度有关。但是若是种蛊之人离世，彼岸花会渐渐谢掉直至全部退去。这也是慕家的一个奇特之处，这是代表了虽然我离去了，但是并不能阻挡你追寻幸福的脚步。也是方便丈夫与其他人再结连理。毕竟这彼岸花标识虽然也影响不到什么，但是若是后来的妻子看到心里难免不好受。

这一年来沈括脖子上的彼岸花却一直未曾凋谢，沈括也肯定查过知道这个含义心里告诉自己小玖定然没死。也没有放弃找寻过小玖，若不是这个信念，我觉得他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起来吧。

慕玖：“所以，你们几人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配合你们恢复记忆吗？”

怎么？我们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可是我早就说过了，我对我的过往并不感兴趣。”她却还是在拒绝我们。

秦震突然开口：“你可以不想知道你的过往，但是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主上要消除你的记忆吗？琉璃，秦叔这辈子就做过这么几件好事，其中有一件就是捡到你让你活了下来。可是这也是秦叔最后悔的事，明明知道你的身世，却一直瞒着不告诉你，眼看着你被主上训练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却没有阻止你。”

慕玖反问道：“秦叔你的意思是你在怀疑主上？可是明明就是主上救了......”

“救我给我生存机会的是楼门主上！不是现在这个女人！她亲手杀了楼门主上！”秦震说到这里情绪有些许激动，可是他伪装了那么久终究还是爆发了，楼门对他很好，对玉夫人更好。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玉夫人要杀了主上，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主上心甘情愿。

慕玖被秦震说的一愣，思考了半晌，慢慢绕过我，走到床边的小榻上坐好道：“我信秦叔，你们来吧。”

几人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可是现在问题是会秘术的长泽大师还没到，我看了眼天时询问他长泽到底多久到。天时反手握住了我焦虑不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让我安心不少。我正想感慨，果然天时无论做什么，我都很安心。

楼下咚咚咚咚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啪的一声，门被粗鲁的打开。长泽那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独树一帜的灰白头发散落在眼前，还是那身不合身的长袍，嘴里念念有词道：“你们是不是想累死本大师？”

啧，这大师果然每次都来的那么及时。我奇道：“咦，大师好久不见了？你是怎么从萧将军手里逃脱的？”

长泽不顾众人疑惑的眼神，走进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开始屯屯屯的往嘴里灌水，喝完道：“我真的是这辈子栽在你们萧家手里了，唉算了，别废话了，谁要看病？”

虽然我实在很好奇他怎么逃脱的，但是现在看来是慕玖的事情更重要。带他去慕玖面前，长泽也不是个说废话的主，平了平自己的气息，双手结成复杂的咒语手势，不知道在干嘛。但是又感觉得到在探慕玖的问题，慕玖慢慢的合上了双眼，没了动静。

长泽看了那么久我还是觉得他有些许的不靠谱，但是在秘术上确实也算那么回事。为了避免打扰他们，我们几人已经退出房间，在另一个房间等着。

沈括焦急等待着全然不知道心思飞到哪里去了，为了不让他感到更大的焦虑，我和天时都默默的离他远了些，就怕一点小动静让他更加不安。

“都说这姑娘的心思是最难猜的，对吧。”我用胳膊肘碰了碰天时。

天时：“姐姐为何这么说？”

“你看，这慕玖刚刚那么坚决的不想恢复记忆，结果就秦震说了几句话她就同意了。太善变了吧。”我感慨道。

天时无聊从一旁的花瓶里摘下一片叶子在手里玩弄，随口回答道：“这人一旦有了第二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没那么重要了。”

“什么意思？”我问道。

其实从刚刚的情况不难感觉到慕玖还是很信任秦震的，甚至感觉慕玖对于秦震的信任比主上还大。其实不然，慕玖只是失忆，但是她并不傻，主上很多时候着实有点太奇怪，喜怒无常不说也总让慕玖觉得不舒服。虽然那时候没想过主上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毕竟那时候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主上给的，就算剥夺也没什么。可是秦震跟她相处久了，她会觉得她不止主上这一个选择，可以学学秦震脱离这个组织。

她并不喜欢杀人，虽然很多时候她也觉得这些人有些是该杀的。但是她每次都会想人命真的是如此轻贱的东西吗？可以去用金钱衡量了。

之前她不知道秦震也和这群人认识，只能固执的待在自己给自己打造的安全区域，因为这个组织也有真感情，但是同时也有假感情。她唯一只敢信任秦震，毕竟主上算主子并不算朋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秦震对她的好都是可以令人放心的。

恢复记忆这个事情她本来不同意的，毕竟这个记忆对于她来说反而还会打乱她自己本来就拥有的一些东西。但是听到秦震的话她犹豫了，主上确实有问题，自己也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跟主上那么亲，而且秦震绝不会害她。所以当她有了秦震在场护着她这个选择之后，之前的墨守成规这个选择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人啊，一旦有了第二个选择之后，就会觉得第一个没那么重要了。

而有些人本就是另一个人的不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