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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如初见

安若素去了小枝爷爷那里,小枝此时应该在学堂,正是问出索勒从何出的来的好时机。

小枝爷爷坐在院子里,手里一把破扇子,背对着大门煮药,闻声未回头,沙哑地说:“姑娘,老夫说了,你要找的药老夫这里没有,姑娘请回吧。”

老爷子满脸的褶子,像极了西北黄沙磨砺过,闻声识人的本事可不是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能有的。老爷子慢慢转过身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丝丝防备:“不过我猜,姑娘接近我那小孙子也就是为了打听索勒的,不达目的姑娘怕是不会罢休吧。”

安若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先下,而后开口:“实不相瞒,我接近小枝确实是别有用心。一年前我与我母亲双双中毒药石无医,偶然间得了一位江湖游医救命,替我娘俩解毒,可当时神医身上的药只能救一人,母亲为了让我活下去骗我喝了药,自己却丢了命。神医告诉我我母女二人中的毒不是中原的毒,是一种来自西北,从一种叫索勒的草里提出来的毒。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调查才查到关于索勒的一点信息,这才想尽办法接近小枝,从您这里下手,找出毒害我们母女的凶手。”

要说安若素这张脸实在是太会骗人,本就长得乖乖巧巧惹人疼爱,眼下安若素一番感人肺腑的话配上悲伤憔悴的神色,怕是个人都会心软的。安若素面上回忆悲伤往事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头倒是打着小算盘算计这老爷子会不会相信自己,能不能告诉她索勒从何得来的。

可惜,安若素还是太年轻了。

“就算你在我这里耗再久我也没有索勒,更不知道是何人用这味药毒害了你和你母亲,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还不如再找找别的线索,能得到索勒的又不只会是一人。”老爷子站起来慢悠悠的往屋子里走去,手里那把破扇子摇啊摇,也不知道能不能摇出一股风来。

安若素暗自咬牙,好家伙,不吃这套!老爷子你道行不浅呐,我都这样了你居然不心软?行,软的不行,来硬的。

安若素站起来,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对策,猛地想起来橘秀以前和自己闲聊是说起过宫里头有一位中毒而死的贵妃,安若素张口就是一顿骗鬼的鬼话:“我母亲是宫里的贵妃,我是宫里的公主,我能查到你这里我能查到你这里,别人也可以,至少我还愿意相信不是你下的毒,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到时候你是死了,可你想想小枝才多大,你就愿意让他受你牵连年幼早亡吗?”

贵妃娘娘我不是故意的,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多给你烧纸钱,贵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对不住对不住。

老爷子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满目惊恐:“你?!”

安若素‘果然孙子最好使!’老人家最牵挂的无非就是子孙后代,后者往往更能抓住老人的小辫子。

安若素这招扮猪吃老虎来的太逼真,真把老爷子唬住了,老爷子竟然隐隐发抖

安若素趁热打铁:“我知道威胁您是我的不是,可你也得为小枝想想,就算您能带着他东奔西走的保命,您还能保他一辈子不成?今日若您肯帮我,我发誓从此离小枝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见他,我会动用我一切的关系保他下半辈子不会大富大贵,至少是平平安安。我只求您,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你···竟是她的女儿?造孽啊。唉,随我来吧。”老爷子说着往偏房去。

安若素捂着嘴‘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这就相信我了?’

安若素跟着老爷子进了偏房,里面很暗,陈列一排排的草药。老爷子已然走了半截,停下来,回头对安若素说“里面黑,跟紧喽,别把我的药碰洒了。”

二人走着,安若素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从外面看着屋子没那么长,从里面走却走了这么长一截?想着呢,老爷子停下来,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了几下,只听‘咔’一声从地下冒出来一个盒子,盒子的材质看起来就像是廉价的夜明珠,发出的光实在是太微弱。

老爷子拿着盒子站起来,转过身来,低头摩挲着盒身:“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了,老夫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一朝不慎被人发觉,甚至害了人性命,惭愧啊,惭愧。如今你既然要拿他找出凶手,那便拿去吧,也算是···算是老夫赎罪了。”

安若素接过盒子,入手的触感丝滑,这盒子原是拿丝绢裹起来的,怪不得看着像是夜明珠的材质光却如此微弱。

盒子在安若素手中待了一瞬,又回到老爷子手里

“我不要这个,我只要知道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还是交由您保管最为妥当。”

老爷子错愕,“你当真不要?”

“不要”

“好,不愧是皇宫里的人。”老爷子将盒子放回去,起身的时候晃了两晃,安若素连忙扶住老爷子,老爷子缓过劲儿来摆摆手,示意他无碍:“这东西是我当年救过的一个少年给我的,后来他从商,专门做西北到京都的药草生意,因为来回路途遥远就只是每年才走一回,今年他已经回去了,你若是想找他也只能等明年了。”

  “明年···那老人家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

  “他叫那木卡,住在哪儿就不知道了,每年都是他来看我。”

 安若素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安若素拜别老人家,将身上的玉佩留下来,直说当做凭证,将来保佑小枝平安。

  老爷子只说了一句:“既然走就走的干干净净,别留下东西让他记得你。”

  安若素忽的沉默,心情一瞬间变得很不好。

  她怎会知道,她突然闯入了小枝的世界里,突然又离去,匆匆来去的是她,日日怀念的却是小枝,在最懵懂的年岁遇上那样一个明媚的姑娘,往后风雨里打磨,也再难忘怀,可惜,茫茫人海就再也没见到过,日头久了,也忘记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是记得自己曾经放不下一个姑娘,再具体的,也随着大米白面进了肚,慢慢都没了。

  走在街上,眼看着天黑了,红灯笼一个一个烧了起来,却不那么亮,行人匆匆赶着回家,往东往西往南往北,大家都有自己的归属。

  

  安若素没有,仿佛曾经有过,现在没了。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该往哪里走去找归属,沿着路往前走,到了头,是条河,河上有座桥,高高拱起,不时从顶端露出一颗脑袋,渐渐长出一个人,一个挨着一个,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再长出个人来,也不知道长出的人是男是女,高低美丑。

  安若素停在桥头,想起哥哥,也想百里策。喃喃自语,既然走了就该走的干净,还留下回忆干什么呢,惹得人心里空落落的总想哭。

  往桥上走,低着头,没留神撞上位姑娘,安若素赶忙道歉。

  

  姑娘和善,摇头说无妨,带着自己的侍女走过,安若素转身往前迈了一步,打眼看到地上掉个一个荷包,用的是上等的料子,针脚也密实,掂量掂量怕是里头装了不银子,定是好人家的小姐掉的。

  方才那姑娘看着就像是大家闺秀,怕不是她掉的。安若素急忙捡起转身去叫那姑娘

“姑娘,这你掉的吗?”

  姑娘回过头来,一摸腰间空荡荡的,正是她掉的。姑娘款款上前来道谢:“多谢这位姑娘了,这荷包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要是丢了我可真不知道得多伤心了。”

  安若素回礼:“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安若素怎么瞧着这荷包眼熟,似乎是从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姑娘,下次出门就不要带这么多银子了,一来容易丢,二来也容易遭歹人惦记,实在危险。”

  

  说完就走,姑娘有心想对安若素道一句谢,奈何安若素心情不佳早已走了,姑娘握着荷包盯着安若素离去背影:“梳云,你觉不觉得方才的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梳云:“有吗,没看出来呢。”

  姑娘叹口气,转身将荷包收好,梳云听见了反而笑了

  “小姐,我看安公子走了,你的魂也跟他走了,堂堂尚书府千金天天对着一个荷包发呆,传出去可是要叫人笑话了。”

姑娘是韩熹月

韩熹月嗔怪梳云多事,轻点她额角,二人收敛好钱财物品继续往前走。

安若素漫无目的的走着,腾的一下撞人胸口上了。

“对不住对不住,您没事吧····诶!祁叔?你怎么在这儿?”

“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在床上实在是躺不住了就出来走走。刚才看见位姑娘身形与小姐相似,走进了才发现原来就是小姐你呀。小姐,你身边那个小伙子呢?没跟着你?”

安若素帮百里策打圆场也是顺嘴了“他啊,额···家里头有急事走了。”

祁叔点点头,“小姐,我和身子骨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能兑现承诺了,正好那小伙子不在你身边,我看我就跟你回去保护你吧,你看如何。”

安若素思忖片刻,确实这件事她办的太不地道,把人救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去探望,把人晾了好久不说当初承诺给人家的也没做到,反而今儿让人家自己提出来。

“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就带你去登记造册如何。”

祁叔微微皱眉,似是有难言之隐“这···小姐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乞丐,这名册···”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一早就派白黎安排好了,只是我一直忙于其他事情给忘了。我虽然是安家小姐,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绕过管家安排人进院子,就算是安排你进来了日后难免遭人非议,再生出什么事端就不好了。”

“还是小姐想的周全,那我明日就去安家等小姐。”祁叔仿佛很是高兴“小姐,你一个人在街上走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安若素想来也好,总归自己现在也孤单,点着头和祁叔一前一后往回走。

安若素惯于走后门回六院,每次需穿过一条小巷子再转过一个角,很少有人们走这里,安静的很。今日却是反常,没等二人转过来就听见女子呜咽的呼救声夹着男人粗重的喘息。

“别叫别叫,快好了,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的,我的,永远是我的。”

“唔······!”

安若素一听脸腾的红了,有人行不轨之事,光天化日的如此大胆,还在安家后门处。

安若素实在是听不下去女子嘶鸣,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对着歹人就是一记暴踹。

祁叔紧随其后,一手将安若素拎起来安置一旁,另一只手握拳冲着歹人面门而去,将人一拳箍墙上,紧接着就是一顿毒打。

安若素急急忙忙的去查看那位姑娘如何,好在是安若素冲上来的及时,姑娘被扒光了衣服,此时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痛哭。

安若素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住姑娘,将人抱在怀里,姑娘吓坏了拼命的挣扎。安若素环住姑娘任凭她挣扎哭喊,在她耳畔宽慰“别怕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没事了没事了,歹人已经被抓住了,没事了。”

姑娘还是在哭喊,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下来,到后来撑着安若素的胳膊呜咽,人靠在安若素怀里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边祁叔“咔”的一声折断歹人手臂,歹人满身的血污瘫在地上不动了,看样子是撑不过去晕死了。祁叔还要继续教训这人,安若素出声制止

“叔,再打就死了。抓起来送到官府去。”

祁叔放下拳头,狠狠的又补了一脚,俯下身子咔咔咔几下将歹人手脚全部折断,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

祁叔始终没回头,这会儿背着身子对安若素说:“小姐,我去前头给那姑娘找身衣服换上,你且在这儿等着,老夫马上回来。”

安若素“不用,过了这道门就是我的院子了,你进去左手边就是,院子里只有一个丫头,叫她给你拿一身衣服。”

祁叔应下,转身就翻墙进去。院子里没人,就十来只鸟面面相觑,见人来了也不怕。祁叔发觉没人,骑在院子里犯了难,这可怎么好,也不知道小姐屋子是哪一间,闯人闺阁就太不像话了。

祁叔叉腰喃喃道这小姐的屋子是哪个,边上的小家雀呼啦啦的全飞到一间门口,跟指路似的。祁叔愣了一下,也顾不得太多,进去匆匆找出一件衣服来就给安若素送去。

安若素怀里的姑娘已经吓坏了,此刻力竭睡过去了,梦里头仍旧是慌张不安。安若素拿过衣服给姑娘穿上,顺道拢了拢她的头发,额间碎发拨开,安若素却是把人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刚刚桥上的那位姑娘吗!

眼下天色渐晚,姑娘家里人若是见不到姑娘回去必会报官,不如直接将人送过去。

“祁叔,帮我租一辆马车来,咱们把姑娘和那个”安若素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歹人“一起送到官府去。”

“好”

祁叔动作很快,马车很快就到了。

方将姑娘放到车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人呜呜的像是在求救。祁叔找到人,是那个姑娘的小丫鬟,怪不得方才没见到,原来是被打晕绑起来了。

小丫鬟抽抽搭搭的给安若素磕头“多谢姑娘救我家小姐,不然我就是死了也赎不了罪,谢姑娘,谢姑娘····”

安若素把人扶起来:“力所能及自然要帮的,快带着你家小姐回家吧,她必然是吓坏了,往后记得不要单独出门了,今日也就是我来的及时,这要是再来晚点你家小姐的贞洁就保不住了,快回家去,让你家老爷替你小姐报官,我们看着,这人跑不了。”

小丫头哭着上了车,指挥车夫回家。

把人送走,安若素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看歹人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瘫在地上,越发的来气,咬牙从身上拿出一颗药,吩咐祁叔给那歹人吃了。

祁叔二话不说就给人塞进嘴里,摁着头把人脸往地上使劲按,边按边骂,安若素冷眼旁观,吩咐别人弄死了,祁叔撤手又补几脚,才算解气。

不一会儿,天彻底黑了,官府的人还没来。算算时间也该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那个歹人“嘶”一声,醒了。

祁叔就守在边上,瞧见人醒了‘嚯’一拳又给人打晕了。

安若素不愿再耽搁,正要吩咐祁叔去报官,远处呼啦啦响起一片马蹄声,接着就是好大一片脚步声,火把的光芒像是将夜空点燃,原本寂静的巷子此刻就要炸开来,对方走进了还能听见盔甲凌凌的声音。

安若素确实被吓到了,这阵仗也太大了吧,官府的兵不是都来了吧?这歹人动的莫不是官府老爷家的千金?那应该早就来了才对呀。

转眼间对面的队伍已经到了眼跟前,为首的那人腰上佩着剑,穿着一身铠甲,看样子不像是官府能养出来的兵,反倒像是宫里头的禁卫军,军头一站定,身后的人立刻就停,除了燃烧火把再没有一点多余声音,一股压抑骇人的气息排山倒海般袭来。

安若素心脏咚咚的敲,声音大的她自己都听到了,军头开口:“何人?”

安若素不敢仰头看,嘴张开一条缝,连个音儿还没发出来,后面队伍里跑出来一个丫头,正是那个回家告状的丫头。

小丫头跑过来对军头说“这是救了我家小姐的恩人。”,转身对安若素道:“小姐,这位军爷是我家大人请来抓歹人的,请您将人交给军爷,我改日再来谢您大恩大德。”

“不必,人就在后面,你们带走吧。”安若素让开一步,军爷也算客气,冲安若素一拱手,吩咐下去把人带走,动作迅速的带人离开。

安若素惊魂未定,猛吸一口气,祁叔走上前来询问,安若素摆摆手说没事,头一回见这场面实在是吓到了。天也晚了,安若素也不忍心让祁叔走回医馆去,反正明天人就进院子了,不差这一晚上。

“祁叔,你也辛苦了,今晚上就住下来吧,正好白黎不在,你就住他屋吧,往后我再给你安排。”

“成,都听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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