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别生气,明日阿离便找裁缝将裙摆缩短一些。"
圆月下,凉亭内。
此刻的江厌离正手持蒲扇,一下一下地给母亲扇着。这已是农历的八月天,往常并不如何炎热。当然,这蒲扇也不是用来降热的,而是……
"阿娘就别生气了,阿爹一时……疏忽大意,将尺寸买得不对,但心意总是好的。"
这可冤枉人家江枫眠了,想他办事细心周到,哪儿会出现这样的事?
——裙子太长,把人差点儿绊倒,险些掉进了荷塘里去。
虞紫鸢如何不气?
"呵,他那么小心的一个人,一时疏忽大意?怕不是成心惹我生气!"
江澄瞪着眼,扭了把魏无羡的手背,一副埋怨的样子。
可魏无羡揉揉手背,还能笑得出来,躲在江澄身后,用手肘推他,小声道:"那你上啊。"
这下江澄可说不出话来,虚汗直往外冒,视线游移时,不意与母亲虞夫人相撞,慌忙一闪,嘿嘿嘿傻笑了半天。
"阿……阿娘……"他反手一捞,魏无羡把早准备好的盒子递过去,江澄回手,定睛一看,确是原先那个盒子无疑,魏无羡没敢作怪,不由稀拉拉地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硬生生分成了好几段出,倒也难为他了。
"阿娘,这些胭脂,可是阿爹精心挑选的哦,您一定喜欢。"
若是天下有什么情感可以亘古不变,那自不必言。江澄的话,虞紫鸢向来更愿意听些。
她打开盒子,取出那一扣小小的胭脂,在三人殷切的关注之下,浅施于脸。
对镜自照,实美更甚于从前。
江厌离拊掌笑道:"阿爹的眼光真好,阿娘涂上这胭脂更好看了呢!"
江澄和魏无羡这两只"小狗腿"也赶紧顺着杆往上爬,"就是,就是。这话是半点儿也不假……"
虞夫人不免有些飘飘然了。
可飘了没一会儿,突觉左颊刺痛,大事不妙,伸手一摸,颊上明显有了个小凸起,按下去又麻又痛,还带些酥酥的痒。对镜一照,边缘已微微泛红,最不妙的是,这种痘痘居然不止冒了一个!
这是过敏了啊!!!
也不管是不是江枫眠送的了,亦不顾是否是儿子送给自己的,虞紫鸢避如蛇蝎,一把将那盒子拍了出去,惊叫出声。
试问天下女子谁不爱惜自己的样貌?
虞紫鸢怒急攻心,但守着孩子不忍发作,便将全部怒气都泄在了那些杯盏碗碟身上……
真正的罪魁祸首——"三人组"见状不妙,一起逃之夭夭,在路上边跑边想,不免都有些垂头丧气。
"又又搞砸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厌离安抚好他们两个,原路走了回去。
"我还是得去看看阿娘,过敏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澄也吵着要跟去,魏无羡从被窝里钻出个头,骂道:"你去要做什么?挨骂吗?还是找抽?"
江澄嗤了一下,不忿道:"挨骂找抽不是你的特长?"
魏无羡佯恍然大悟状,"哦,我懂了,你莫不是要去哭哭啼啼,跪求虞夫人的原谅吧?"
江澄在被窝里踢他一脚,"凭什么我要去求原谅,那胭脂不是你去买的么?!"
魏无羡在他看不见处偷偷比了个手势,江厌离会意,微微一笑,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江澄看见,就要爬出被窝,"阿姐,我也要去!"
魏无羡薅住他脚踝,讲理道:"那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江澄瞪大了眼,"我哪儿有?"他挥了挥拳头,"魏无羡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魏无羡道:"呦呦呦,我好怕啊,江大公子。"他猛地从被窝里跳出,矫捷如兔,又飞快抽出了枕头抱在怀里,挑衅道:"江澄,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切,谁怕谁!"
片刻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