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云彩浅蓝如水,延展至山的尽头……总之是个用脚看就知道的好天气就是了。丽光万道之下,各色彩旗随风招摇,姿态各异,从山下向上望去,恍如漫天虹霓。
但你若细看,众色乱杂之中,其实只有五色最为显眼,因为它们最大、最华丽,最特……气派!
而在这"气派"下头,一块凸出的山石上,一人白衣猎猎,墨发飘飞,头顶艳阳如何夺目,也抢不了他任何风头,反而在这灿金的衬托下,愈发清俊出尘,不染浊污,似那皎皎白雪。
"忘机兄!忘机兄!"
但世间憾事,向来刚者易折,皎者易污。这可不,古既有"一朵鲜花栽在了牛粪上",今就有"一滩白雪被糊在了泥巴上"。
还是最黑的那块泥!
自然人神共愤之。
江澄道:"你别闹他了,你喊他也不会理你。"
果然,石上那人连头都没回。
"忘机兄……"可那人不死心,呼啦一下跑到他正面来——这可想避都避不了喽!
"何事?"
白衣人一贯的冷冷淡淡,使江澄等产生一种经久不去的疑虑,"这人这么无趣,你是怎么做到百年如一日的骚扰他,不倦怠吗?"
还记得某人理直气壮地道,"你懂什么,就这样才有趣。"
把自己搭进去的有趣?
……
江澄摇摇头,待看见那人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些"少儿不宜"的物件儿,便如临大敌般转身逃走了。
逃走的,还不止他一人。
"忘机兄!忘机兄,你别走嘛。去年今日,错过了你的生辰,今日特地将生辰礼补上。"
蓝忘机向前走得飞快,"不必。"
那脸皮极厚的某人乐呵呵地在后面追,"蓝湛,别那么冷淡嘛!我还费了好多心思哪。"他突然静了下来,蓝忘机几乎是条件反射,向后看去,见他一脸欠扁,仍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这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也不再走了。
就站在那里,不再走了,因为知道他一定会追上来,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魏无羡小声道:"蓝湛,我真不知道你从来没有看过那个。喏,这次是个入门级的,保证你可以接受。"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蓝忘机明知不该看,但还是乖巧地往下一瞥,脸颊刷地一红,若雪落春泥。
究其因果,原是题目赫然有云,"入门春宫图,附恋爱教程。"
……
"无聊。"
蓝忘机转身就走。
魏无羡乐滋滋地追上去,在后面大喊,"不喜欢啊?"他又哗地一下不知从哪端出来一盆辣菜。不错,你没看错,不是一碗,是一盆。
"我还带了云梦特产——麻辣皮皮虾!"见他只顾闷头走,不发一言,又又回手一掏,整出来了一巨型条幅。
"或者,我亲手写的字画!当当当当!"
蓝忘机似乎根本没有去看,又或许看了,在魏无羡瞧不到的地方,在那不见天日的十三年岁月里。
每一次回头,身后总是空的。
有时,恍惚之中,好像那个地方从来没有过人。
可他却知道,是有的。也坚信,是真的。
就像此刻,除了他,没人会在一个那么大的条幅上写那么丑的字——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又丑又土。
可蓝忘机却不自禁笑了出来,晴光打在雪上,也终于打在了他心里。
你回来了——
是真的——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