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想来就来

盗圣？沈皎皎偏过头去看早已松开她的苏歧，男人手中折扇轻摇，显得潇洒慵懒，却又流露出气定神闲的从容

夏轻眉锋一挑，唇边勾起一个冷冷的笑

夏轻“苏公子，我记得你很少参加英雄大会，怎么今日也起了争逐之心了？”

苏歧“争逐之心？”

苏歧亦回之一笑

苏歧“我苏歧想来就来。正好领略一下……夏少侠的英雄风采。”

说话间，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手心敲着扇子，语气漫不经心，听在夏轻耳中却格外刺耳

夏轻眸色一寒，语气沉了下来

夏轻“那本少侠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英雄才俊。顺便，也讨教讨教你盗圣的绝学！”

苏歧不慌不忙的转头看向沈皎皎，附在她耳边道

苏歧“还请姑娘往旁边一让。”

沈皎皎大惊

沈皎皎“你怎么知道我是……”

话音未落，夏轻一个出招打断，剑锋只奔苏歧而去，苏歧出扇相抵，一个干脆利落的下腰直接避了开去，扇面上下翻飞，在空中化作一团模糊的叠影。夏轻剑锋随之往下扫去，苏歧一个旋身竟踏上剑刃。电光火石之间二人目光相接，苏歧微微一笑

夏轻瞬间恼羞成怒，剑锋一挑，众人没来得及反应，苏歧已持扇一个飞身高高跃起，足尖再次稳稳踏上剑身。夏轻惊怒抬头，但见苏歧双臂舒展水袖飘飞，雪白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姿挺拔如凌霄箭竹，而那双莲瓣一样的眸正自上而下望着他

沈皎皎早在夏轻出招之时就反应灵敏的跳下看台，暗想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差点出糗不说，还被人识破了女儿身

而场中央，苏歧已经开始向夏轻发出攻击，扇面在指尖转得飞快，虽质地轻薄，在他手中却仿佛带上了千钧之力，“哗哗”、“哗哗”，仿佛无数细刃划过。众人正眼花缭乱之际，那扇子却“咻”地一下飞了出去，直逼夏轻面门而去。夏轻竖剑疾速后退，一股强大的气流却迫使他身子一歪，扇柄正击中他持剑手腕。“咣当”一声，他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苏歧一个飞身自半空接过扇子，而后缓缓落地。夏轻捂着手腕，表情痛苦狰狞，目光触及苏歧平静无波的眼神，微微一滞，咬牙道

夏轻“苏歧，你不必得意太早。今日我夏轻愿赌服……”

“输”字还没说出口，却见苏歧微微一笑

苏歧“我向来不参与英雄大会，今日不请自来，也只是一时兴起，算不得数，夏少侠又怎能算输？”

言罢，未等众人回神，他再次腾空而起，雪白的身影利落越过会场外三道高墙，转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夏轻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全场鸦雀无声。静默片刻之后，人群中突然像炸了锅一样，爆发出热烈的讨论。沈皎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消失的那面高墙，喃喃道

沈皎皎“还真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一旁的闻鹤来碰了碰沈皎皎的肩膀

闻鹤来“沈兄，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沈皎皎“没什么没什么。”

闻鹤来没在继续追问，反而感叹道

闻鹤来“若不是苏歧出现，夏轻今日怕是要出尽风头。灵剑山庄连出两名青年才俊，实在是……”

沈皎皎“什么？”

沈皎皎打断了他的话

沈皎皎“苏歧是灵剑山庄弟子？”

闻鹤来“曾经是。这苏歧来头不小，是当朝国师独子，自小拜在灵剑山庄门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离开灵剑山庄自立门户。”

沈皎皎诧异的摸了摸下巴

沈皎皎“国师独子，我怎么没见过他……”

闻鹤来“沈兄又在嘀咕什么？”

沈皎皎干笑两声

沈皎皎“无事无事。”

苏歧不辞而别，英雄大会截至目前排名第一位便仍是灵剑山庄夏轻。只是沈皎皎瞧着夏轻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灵剑山庄众弟子亦是神色复杂。也对，此番殊荣看在众人眼里，无异于嗟来之食，而苏歧走前说的那番话，听上去彬彬有礼，于夏轻乃至整个灵剑山庄而言却是极大的羞辱。只是不知，这苏歧当年到底经历了何等变故，竟和昔日同门如此兵戈相向？

沈皎皎“江湖啊。”

沈皎皎叹了一声，抬头望望天色

半响，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敲了下脑袋

沈皎皎“糟了，林姜。”

闻鹤来“沈兄莫急，我都替你打点好了，林小姐与鲁王一同住在本地最大的客栈，奉天客栈内。”

闻鹤来“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陪沈兄前往，咱们就在此别过。”

沈皎皎感恩的望向闻鹤来，正好对上他笑吟吟的眼睛

闻鹤来生得一双平湖似的眼睛，眼中却总蕴着一股子风流，是一副富贵人家少爷玩世不恭的模样，带着些轻佻之意，引得不少女子偷偷望他，他明明也察觉那些或爱慕或羞怯的目光，但不仅不避忌，还若有似无的笑起来

白墙灰瓦下，旁边的桃花开的正盛，衬得树下站着的闻鹤来面如冠玉，竟比桃花更亮几分

沈皎皎内心涌出些不舍，虽然闻鹤来这臭小子是个话痨，但人还是不错的，不知道就此一别，他日还会不会相见，思到此处，沈皎皎拍了下闻鹤来的肩膀，郑重道

沈皎皎“恩公，保重。”

闻鹤来盯着那双纤长的手看了几秒，回过神似的笑道

闻鹤来“保重。”

暮色开始四合，奉天城的街道上慢慢燃起了彩灯，旌旗帷幕随夜风微微飘摇，街边小贩三三两两开始出摊，入目便是一派繁华热闹之景。沈皎皎在街边慢慢踱着步子，十步开外的街口，奉天客栈的金字招牌格外惹人注目

奉天客栈不愧是奉天城最大的客栈，也是历届英雄大会各门派下榻之所。沈皎皎在街口站着，都能看见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其中不乏白日会场内见过的熟悉面孔。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深吸一口气，抬步就往客栈走

？？？“林姜？”

一楼柜台的伙计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账本，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公子，林小姐昨日已经走了。”

沈皎皎“啊？走了？那你知不知道她要去何处？”

沈皎皎见得不到回应，无奈拱手告辞，出门时正撞见两个峨眉女弟子对那伙计说了些什么

那伙计叹了口气，抬头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语重心长道

？？？“姑娘，你模样生得这般好，今后定能寻个如意郎君，何必挤破头去招惹盗圣苏歧？”

？？？“姑娘听我一句劝，这盗圣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京城仙山英州的裘红袖，金陵妙音坊的柳青青，还有洛阳云水间的沈春容，听说都是他的红颜知己，就连南平侯府千金穗禾郡主也对他情根深种，白日英雄大会还跟一位貌美公子搂搂抱抱，你说说......”

沈皎皎“……”

沈皎皎差点一脚踩空

什么搂搂抱抱！你们江湖人都这么八卦的吗？！

客栈对面新出炉的石榴糕香气四溢，她晚饭没怎么吃就出来寻林姜了，此刻确实有些饿，买了两块石榴糕正要往回走，一转身，目光却撞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倏然睁大了眼睛

苏歧站在一盏花灯下，灯火将他月白的衣衫染得昏黄

他摇着折扇，隔着一整条街的车水马龙，遥遥地望着她，眸底带着轻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