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冬天的下午,风依旧呜呜叫着,森林里全是积雪。
我当时只有十几岁,但准备到森林里偷偷砍点柴,因为经济不景气,家里已经快没有煤炭取暖了,我于是偷偷从学校请假回来。
现在气温还好,温度计稳定在零下十度左右,我偷偷拿上斧头,拉着一个自制的小雪橇,背着猎枪,溜了出去。
我踩在雪上,一步步地前进。
还有十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但没什么假期,总统承诺过,一切都会好起来,而爸爸说,这个圣诞节时,就会好起来了。
我正这么想着,一只手抓住了我:“你去哪?安德烈?”
“我去森林里,谢廖沙·巴甫洛夫爷爷。”
“那你小心点,安德烈,利哈乔夫今天早上在森林里看见了狼群。”
“好的,我知道了。”
巴甫洛夫是一个奇怪的老人,他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和姓。
他已经六十七岁了,打过仗,他从战争开始时就加入了游击队,打了四年。
当胜利时,他茫然了,他已经二十一岁了,头发开始花白,他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成了他的罐子里的一个回忆,他在废墟里找不到家,他的朋友们也都在战场上牺牲了,但他获得了一枚勋章,他说,那是他的战友们的,不是他的,而他拿起那枚勋章时,就会想到他的那群同学,想到他们的音容笑貌。
他受过伤,走起路来不太利索,但我们依旧喜欢找他玩,听他说一些故事,我把他当自己爷爷看待。
我走进了森林。
那些大树太高,砍倒不容易被带走,而且容易被人发现,我挑了一棵有七米高的树,也只有一根电线杆那么粗。
过了一刻钟左右,它倒了,我开始把它砍成一块一块的,准备带回家。
我抬头时,发现几十米外,有只野狼,它看着我,我于是也就看着它,一只手慢慢向后,准备抓住猎枪,并在那一刻那发动攻击,但我没有摸到枪,只能一只手背后。
它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它只是看着我,约五分钟后,它突然打了一个响鼻,掉头离开,我感觉它像是在嘲讽我,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我于是继续砍树,一边还要提防着野生动物的攻击。
然后我就回家了,爸爸知道我去哪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有一句“要下雪了。”。
那天晚上十点以后,世界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挺到了那么晚。
总统在电视前发表讲话,国旗降下。
莫斯科现在是七点。
爸爸穿好衣服,拿上手电筒,走向外面的大雪。
“亲爱的,你去哪?”妈妈看见他那样,就连忙问他。
“我出去走走,安德烈,你要跟过来吗?”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像是一个木乃伊在说话。
我和他出去了,我们到了树林里。
雪下的很大,我和他站在一座小山头上,他拿着指南针,确定好哪边是莫斯科的方向后,向那个方向站了很久,风刮的很大,我不知道他那时候有没有说话。
后来,他唱歌了,风没有刮走他的声音。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们……”
他的声音里有很深的无奈。
随后,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我也知趣地一句没说。
第二天,我看见巴甫洛夫爷爷在窗前,抱着罐子和勋章,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
我通过口型认出来了那句重复的话:“同志们,对不起,我们最终失败了。”
后记:
亲爱的同胞们,朋友们:
作为最近建立独立国家联合体这一局面的结果,我宣布辞去我作为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总统的职务。我一直以来坚决支持国家的独立、自主和加盟共和国的主权,但同时我也支持维护政权联合,国家统一。
事态发展背离了初衷。即使我不能赞同的解体这个国家,分裂这个政局的政策仍然占了上风。在 阿拉木图会议决议之后,我在这个方面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此外,我确信这一程度的决定应该建立在大众的期待和意愿的基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