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灵与庄慈几姐妹追出入梦山庄,颜惊鸿早不知去向了,四顾之下,便看见五个汉子吊死在一株槐树上,因为他们奇装异服,晃晃悠悠犹如风中摇曳的灯笼。
“蛇鼠一窝!”五姐妹即刻围了上去,倍感惊讶!“是谁为民除害了?”
卫天灵戒备的四处看看,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他在哪里,那鬼头人便如影随形的出现在哪里。他的仇人只有杨邪和淮河帮。这人是谁呢?
父母的仇人也不多,除了六合门、淮河帮、飞鹰帮、屠龙帮,再无他了。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能使父母离奇失踪的人,一定是位江湖高人,但是……他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莫不是父母故意躲起来,让自己独当一面,为家族发扬光大?摇摇头,丢掉那些奇怪的想法。“感谢高人相助!”
“别谢我,这蛇鼠一窝可不是老夫做掉的,我可不能担这功劳。”那人仔细看看五人的伤势,嘿嘿笑道:“一看这倒打金钟的手法,准是袁伯来那个老家伙干的。你连他的手段也看不出来么?对付五个不入流的败类,居然用这么上乘的功夫,啧啧……你师父真是好威风!好神气!”
卫天灵心中欢喜,“师父也下山了!”
“不关我的事,我怎么知道?小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跟没断奶似的。袁伯来有什么了不起?”那人很不服气,突然挥手,一张雪花似的纸片,平稳的飞到卫天灵的手里,却是一篇内功心法,“你丈母娘顽皮得很,居然一路给你这女婿乱点鸳鸯谱……你要当心美人计!老哥哥现在传授你独门内功心法,以备不时之需。”
洪宁惊讶道:“哥哥,你已经和孙家小姐成婚了?”
卫天灵不明白他为何传授自己内功心法,拿着几篇新抄的《道德经》,看见上面的注解多如繁星,挥手道:“前辈,您这是几个意思……”但是听到如此惊艳的内幕消息,也吓得大吃一惊,“前辈如何知道?”
庄慈见卫天灵不答应洪宁的提问,不由闷闷不乐起来,嘀嘀咕咕道:“那孙小姐歪瓜裂枣的,有什么好了?”孙兰娟,你这臭不要脸的……
美女一吃醋就拉低了人品,庄慈请注意你的言辞,淑女形象还要不要了?
那人回头扯掉面具跳脚道:“臭小子,真不知好歹!才几天不见就如此知书达理了?前辈来前辈去,我有那么老?”不由摸出镜子,手抚摸白发,顾影自怜起来,“啧啧……这一副臭皮囊不知道迷死了多少痴男怨女,堪称绝色,完美了!”
天下除了白衣狂生白开心,谁敢这么臭不要脸!
“藏头露尾的与我故弄玄虚,原来是你这老小子啊!”卫天灵哈哈大笑,戳指道:“你真是越活越不像男人了,要不是我知道你一直是这样的人,早吓跑了。”
“好多人都以为我是不男不女的人妖。”白开心哈哈大笑:“只有你小子懂我!”
“除了丈母娘在开我的玩笑外。”卫天灵道:“你追上我,莫不是还有什么重大的坏消息?老小子别吞吞吐吐的顾左右而言他,你快快一并说了,我能接受。”
白开心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叹口气,神色沉重的道:“杨邪盗走了我的武功秘籍《道德经》,还有改头换面的绝世易容术《女儿经》 。”
卫天灵不明白的问道:“《道德经》满大街都有,这有什么稀奇的?”
白开心开开心心的道:“你孤陋寡闻了吧!《道德经》是老子写的一部奇书,一代大侠吕凤伦偶然脑洞大开,居然把它详细注解,化为内功心法流传后世。某年某日,因缘巧合之下,这部奇书又成就了我白开心一世威风!所以说此道德经非彼道德经,乃是我传奇一生的基石。现在它落入杨邪手里,老哥哥担心他习得神功,借此为非作歹。你如学会了《道德经》,遇着杨邪后,便可以克制他。”
再明白不过了,白开心手里的《道德经》,就是一部玄妙的注解本,它凝聚了吕大侠毕生的武学精华所在,既是绝世神功,就与市面流传的寻常《道德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一部得之即可威风天下的武林瑰宝,自然会引发江湖豪客们的眼红,欲抢之而后快。
卫天灵大吃一惊,“原来是你救了他?”
白开心点头道:“我当时想着调解你们师兄弟,因为你们前世有缘未了,今生不该做仇人。”他一辈子游戏江湖,口是心非,自以为是,‘却不想老来,居然被杨邪玩了一道,说出去都丢人。’
卫天灵道:“所以你就与那人演了一出东郭先生与狼的大戏。”
“他就是一个白眼狼,我现在知道上当受骗了。”白开心愁眉苦脸道:“今后你要小心在意了,我担心他报复你。”
卫天灵道:“你从我师父手里救下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会报复我?”
白开心道:“杨邪是一个可怜的人。他的身世……”
卫天灵看着知己的拐脚,恨恨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白开心欲言又止,最后道:“臭小子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卫天灵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所指,摇头,笑道:“杨邪,我不先找你算账就罢了,你反而执念如此。”看看手里的内功心法,突然明白了,哈哈大笑,“这个老小子死要面子,自己不好意思出面清理门户,原来是想借我的手收拾杨邪啊。”
刘一道:“杨邪?六合门杨大头的儿子。”
卫天灵愤恨的点头。“不是他,江湖上还有谁能坏得让我一辈子残废了?”
白开心没有跑几步,回头丢下一句,“小心孙夫人的美人计。”
“美人计?”卫天灵突然想起一件事,追几步,跳脚喊道:“老小子,我爹娘在哪里啊?你倒是提示一下啊……”
远远传来白开心的声音:“你父母在我手里,你有本事就追上我……”
卫天灵急忙叫道:“疯子!真是疯子,你不要走,等等我……”但见阡陌交通之间,白开心早鸿飞冥冥,哪里还看得见老头子的身影?
庄慈敏感道:“美人计?”突然拍手喜笑颜开,点头下决心,“美人计好!真好!”她是几个意思?都是小女儿心思,我们难道看不出来么?
卫天灵闻言回头,定定的看着庄慈,这小女子的脑袋没毛病啊?
庄慈脸红不已,太丢人了,怎么一不留神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胡薇连忙打破尴尬,道:“大哥哥,我们把这几人埋了吧!”
卫天灵逗她道:“要不要给这几个恶贯满盈的贼子发丧啊?”
胡薇莫名其妙的道:“还要发丧啊?”
众姐妹闻言,咯咯咯的笑了,洪宁道:“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大哥逗你呢,居然顺着话进了圈套。”
胡薇可爱的吐舌头。
都是侠义中人,岂能任由他人暴尸荒野?就是十恶不赦之人死了,生前种种也该一笔勾销,不能延续仇恨!
几人搬柴点火,让五个鼠辈与槐树付之一炬,尘归尘土归土。
狼牙城,瞭望楼上,丽人顾盼生姿,姗姗而来。
英俊少年躬身道:“少主!”
丽人带来一阵香风,轻撩耳发,启朱唇露皓齿,道:“客人在哪里?”
少年道:“楼下。”
看着楼下那人,丽人黛眉微跳,一张俏脸蛋刹那间通红,微嗔道:“是他呀!去多叫几个人,乱棒打走。”
“是。”
“等等——”
少年回身道:“少主还有吩咐?”
丽人叹气道:“轻轻……的打走。”
“明白!”少年人七窍玲珑心,岂能不理解少主人的意图?余怒未消,却又患得患失,矛盾至极!这档口,明明心中不舍,却又极要面子。噔噔的下了城楼,对几个家丁吆喝道:“棍棒换粗点,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千万不要伤着了——贵客,否则你我里外不是人,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轰然回应,忍住笑,执行着有史以来,最口是心非的命令。
少年笑道:“兄弟伙儿,要笑便放心的笑出来吧!别憋出内伤来了!”
众人才放肆的议论道:“头一回看见少主如此患得患失,飞龙堡的贵客真有魅力啊!”
少年笑笑,不参与议论,循规蹈矩的领着众人走向贵客,低声道:“得罪了!”
贵客奇装异服,背着一对镔铁做的判官笔,却客客气气的道:“不客气!”
城楼高十丈,仰望丽人,如九天仙女!那人注视良久,虽然遭到乱棒侍候,却贱人似的心花怒放,躲在墙角,手舞足蹈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他是便是名满江湖的龙家公子,飞龙堡少主,孙夫人龙姗姗的弟弟,龙有义,而楼上丽人,则是十二钗中的邢夫人。
龙有义家大业大,绸缎、刺绣、成衣生意红火江南,富甲一方!但是好好的公子哥儿不做,偏偏是个武痴。曾经游历名山大川,遍访名师,习得百家之长。好在他行侠仗义,众师父自然愿意教他。
邢夫人守寡两年了,却把夫家留下的狼牙城治理得仅仅有条,城泰民安,富甲一方。
龙有义是青年才俊,某年某月某日游历大漠,偶然见得邢夫人芳容,顿时惊为天人,毫不犹疑的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让邢夫人不胜其烦,想尽办法亦无可奈何。
邢夫人曾经与龙有义有过几场恶斗,最后得出结论是,今生今世她是打不赢这个疯子了,真是个奇葩,只好闭城门不出。
邢夫人所使独孤剑法,本是精妙绝伦,尤其是那一剑的风情,堪称举世无双!奈何江南飞龙堡日月神拳大开大合,乾坤无极,让她招招受制,棋差一着。
打不赢他,就躲着,这总可以吧!
怎知道龙有义是个磨人的精,为了一亲丽人芳容,守株待兔这个念头让他持之以恒!
邢夫人自江南远嫁大漠,虽然厌烦龙有义,但是难得看到家乡来的客人,真要赶走了又舍不得,内心自相矛盾至极!
同是金陵十二钗中的人物,她却是最苦命的一个,克父克夫克子,一样没落下。
“我还配有爱情吗?”邢夫人心下悲戚不已。那一战之后,她打心里是服气了,还真动了寂寞的芳心,可又想到自己命乖,害怕了,退却了,真不想连累了龙有义。
苏州,姑苏。
一场大雨之后,清馨的空气轻轻吹拂着脸面,犹如情人的手在温柔的抚摩。
朝阳灿烂,大地灿烂,一群人儿的脸上也是灿烂的。
龙有义道:“我千里迢迢赶回江南,你却告诉我,约好时日与卫天灵决斗?”
独孤无妄道:“这有什么不妥?”
龙有义道:“我真不敢相信,咋们桃园三结义,到头来却要兵戎相见了!”
独孤无妄道:“牙齿还会咬嘴唇,何况是桃园三结义!”
龙有义哑口无言了。
小山坡上,独孤无妄拄剑看着那一群灿烂的人儿,他的脸上可曾有过?
独孤求正也拄剑站在一边,他的脸上又曾有过了?
龙有义愁眉不展,放弃了心上人,心急火燎的回来看兄弟打架,是个什么事?
卫天灵对于决斗一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脸的阳光灿烂,让人恨不得踩扁了,“独孤兄,可是来接小弟到贵府上做客的?”
独孤求正冷冷道:“阁下想得好美。”
“难道不是?”卫天灵闻言心情一冷。仔细打量独孤求正,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小孩不是别个,正是那日吐卫天灵口痰的顽童,真是冤家路窄啊。但见小孩与独孤无妄并肩而立,相貌如此相像,他们不是父子,卫天灵一定是瞎子。
独孤求正道:“是我!”
卫天灵道:“独孤兄真不是请客来的?”
独孤无妄淡淡道:“不是。”
“哈哈哈……莫非独孤兄等不及了,想决斗于厮?”卫天灵自以为是,兴奋的摩拳擦掌,道:“放马过来吧!我的手早就痒得很了。”
二○一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三晚上09:51:5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