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
云舒站的远，走近慕程课桌的时候，上头歪歪斜斜倒着支黑笔，书摊开在她讲解过的那一页，旁边一张草稿纸。
上头字迹张扬，却整整齐齐排成一列，还仔仔细细的标好了序号。
看起来是什么重要的事？
云舒不禁有些好奇，飞快的瞄了一眼——
大红色笔迹写的规矩。
一排张扬又无意识的字立在上上头：
如何制造见面机会？（旁边一个画的歪瓜裂枣的小白兔的涂鸦TAT）
①买早餐（认真标好五角星）
2.掉钱包（？）
③问问题
④……
⑤……
云舒：……
序号五上头留了空白，却沾满了黑色笔芯落下的黑点。
看样子这慕大爷当时是在冥思苦想，在上头画了这么多痕迹还不自知。
云舒脸色憋得有些诡异，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传说中叱咤的扛把子慕大爷，居然是个幼稚鬼？
结果这一笑，引得前头有人偏过头来看。
江源“唰”一下从凳子上起来，顶着一脸红褶子印看墙上的时间，皱着个苦瓜脸暗叫道：“坏了，睡过头了！”
他站起身三两下把桌上手机往包里扔，站起身来就看到了身后的云舒。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
“噢——”江源已经兀自一副秒懂的神情，他走过来豪气的拍拍云舒的肩膀说：“是来找慕程的吧，没事，包在我身上，哥哥带你去啊。”
他心头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如果他一个人去，肯定会因为睡过头被那群狗男人冷嘲热讽好一阵。
但是带个小甜心过去，以慕程重色轻友的惯例肯定会龙颜大悦，搞不好心情一好还会送他套限时装备？
云舒本来想拒绝，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拒绝，几次三番考虑之下，想着还是把钱包尽快还过去比较好。
七点过，天黑的早。
江源在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慕程很有礼貌的侧着头听，偶尔发出一两句附和，乖乖巧巧的样子。
江源看的一阵脸红，忙扯开眸子随口道：“哎你手机呢？”
云舒默了阵：“上次……被摔坏了。”
江源顿下声来。
上次，林立，手机。
上次的事儿，就像是一根刺，一颗定时炸弹。
气氛一瞬间沉闷下来，安静得听得到周围水花溅起的哗啦声。
她不知道后来他们是怎么处理的那件事，总之事情被压了下来，学校也安静得诡异，就连林立的离开，也再没有人主动提起过。
江源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很长的哈欠。
云舒偏过头问：“很困么？要不然你先回家，告诉我地址我过去就好了。”
“没没没。”江源连忙摆手，“就快到了嘛！嗨呀，小事情，我就是这几天早上被慕程的夺命连环call搞得心力交瘁的很，他非让我到处去打听哪家早餐店好吃然后——”
他突然猛地睁圆眼，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挠头，声音戛然而止。
完了完了，慕程说这事儿要保密的！
他差点就一个嘴贱暴露到当事人面前去了，到时候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初升的太阳了！
见他讪笑着不打算继续，云舒也猜了个十有八九，没有追问。
气氛又突然间沉闷下来。
走了十几米远，江源却突然偏过头来，一双眼里有探究和欲言又止，有些认真的看她：“云舒，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慕程现在是什么关系，也不怕你多心，我以前劝过慕程很多次，让他放弃你，说你们俩不是一路人。但是他都坚持下来了，这么久了，我也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对你很上心，跟以前在他周围晃来晃去的女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所以——”
他舔了舔嘴角，余晖撒下来，他有些郑重其事：“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一定让他别纠缠，如果你喜欢他，希望你好好珍惜他。”
“慕程他，其实一直都不幸福。”
曾经的慕程。
白衣黑裤，穿着整洁，语调温柔得体，站在主席台前作为学生代表致辞，声音铿锵有力，眼中满满热情。
那时的他是胸口几朵红花、手臂几条红杠的模范三好少年，是家长老师口中的别人家的懂事的孩子。
他立在高处，笑的温润，眼中却黯淡无光。
后来的慕程。
一身黑衣站在雨中，身后凛冽风雪融入他身体，他站在那里，不管不顾，朝着人的头就抡了一拳过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凄厉尖锐的求饶声，混杂着晚风里如墨汁晕染过的沉沉面容。
他站在不远处，额上伤口滴血，与雨水汇集成一条线融入大地，他眼里有光，却如冬日里寒蝉彻骨的冰刀，锋利而冷冽。
他认识的慕程，这长达五六年的时光里。
从不肯透露一丁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快乐，他拿着烟的手时常在抖，睫影重重下尽是复杂心事。
他从未真正开心过，直到遇到她。
云舒眸光猛地一瑟缩，她小巧的步伐停下。
她那样柔弱，看起来那样不堪一击
江源看着，突然有些后悔他把这些告诉云舒，他自私的诉说，也许也会伤害到无辜的她。
可面前垂着头想事的云舒却突然开口了。
晚风吹过千家万户，落到他耳里便是：“我知道了。”
“我一定会的。”
那一晚，江源欲言又止。
他最终也没能问出口。
她说她一定会。
是会珍惜他，还是会离开他。
“哎哎哎，狗子你头太大了，我看不见了！”
“干什么啊，爸爸我找到的资源，当然该我坐中间咯！”
“你们俩别吵，我都听不见声音了。”
“怎么滴，我给你外放听不听得见？”
“我觉得我们还是收敛一点……别人看到不好……”
闹嚷嚷的网吧。
慕程坐在角落边上，旁边一群小弟正围在一起津津有味的看着屏幕里的真人动作视频。
他无趣的开合几次手机，有些无所事事。
早知道不来了，她在学校，能做的有趣事多了去了。
干什么来陪这群万年单身狗玩游戏又泄欲的。
那头突然传来男生一阵阵有些猥琐的笑声，“咯咯咯”的听着心头发毛。
程伟一脚给人踢过去呵斥道：“你给我小声点，这是网吧！别搞得跟个怪蜀黍一样。”一边说着，他又侧过头来看慕程：“老大，你也来跟咱们看会儿呗，好不容易开把荤，别在那儿坐着跟个禁欲几万年的和尚一样，这部真不错，人叫得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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