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大杨是在灿阳婚礼的前一夜,我们在小导游租住的房子布置婚房。这一周,我们包喜糖,试吃酒席,小两口的单身派对都没有大杨的身影。我虽然嘴上不说,还是会习惯性的寻找大杨,灿阳总是在笑我说见不到大杨的我很失落。
婚房布置到尾声,我独自坐在客厅的角落往红包里塞着零钱,灿阳被她的堂妹接走去做新婚的准备,只剩下小导游的一群朋友在热闹的讨论明天要在漂亮的伴娘团面前好好表现,我看了看手中的红包,剩下的不多了,忙完我也该回家了,车留给了伴郎们,我得赶末班车。
在我给最后的红包做标记的时候大杨来了。他直径走到了我身边的小沙发,抬手捏了捏我的丸子头,沉默不语。
我打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把红包递给小导游:“我先走了,明天见。还有,新婚快乐!”
小导游送我去车站的路上,我们一路沉默,我们向来就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在车站站着等车的时候,小导游在车站的报刊亭给我买了根冰棍,“李知渔,我和灿阳很抱歉,但是,你知道的,没有办法,她妈妈有些迷信,你不能做伴娘,灿阳和我都很遗憾,很抱歉。”
“别多想,你和灿阳幸福更重要,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我和灿阳属相不和,不可以做伴娘,不可以送亲,不可以迎亲,明天我甚至不可以进新房,我很遗憾,没办法看着我最好的闺蜜嫁人,但是我很理解,大人们也是希望灿阳的幸福不要出现任何的意外。
小导游还想说些什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明天就结婚了。以后好好待灿阳,多包容她,照顾她。”
小导游笑出八颗牙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没办法娶到这么好的老婆的。”
“别客气了,你好好对她就好了。”
“有合适的,赶紧找男朋友呀。”他挠了挠头,“哎,忘了你还在上学,还小呢。”
幸好公交车进站了,我和他真的没有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了。
我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摸着阿福哥(大杨抱回来的流浪猫)的肚子,问阿福哥:“你说大杨怎么了?”
阿福哥:......
“他是不是和小学妹和好了?“
阿福哥:......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阿福哥:......
“不过小学妹蛮好的,那天你见了的,蛮好看的,就是性格一言难尽啊。”
阿福哥:“喵呜!”跳下了床。
我起身去寻阿福哥,再次把阿福哥抱怀里,阿福哥扭动着越来越胖的身躯,像是在表达不想和我聊天的决心。
其实,我经常和阿福哥聊天,阿福哥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不语,就像今天的大杨。
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连猫都不喜欢和我多聊几句,灿阳结婚后我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大杨对我的种种是为什么的时候进入了睡眠,一夜好眠。
我很久不靠酒精维持睡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了朋友的陪伴。
我在上大学后的第二个月,抑郁症和失眠再次爆发,那时候住在宿舍,我经常整夜的听着歌,翻着各种小说,电脑反复播放着《摩登家庭》,整夜不眠,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去食堂买一盒牛奶,一碗米粉,慢慢的吃,到上课前的十分钟去教室。后来在一次旅行中,接手了客栈,我更多的时间住在店里,天不亮开车回学校,上课,没有别的事情继续三个小时车程回到店里,从开始的一杯啤酒,一杯红酒,到后来的不知道喝多少,喝多了第二天就翘课。成绩不好,精神状态也没有很好,误打误撞的被苏老师塞进了辩论队,糊里糊涂地走到了省赛,认识了一群嘴皮子利索,灵魂有趣的人,夜夜笙歌的生活依旧没有让我解脱。
我时好时坏的精神,使我更加不喜欢和人深入交往,但是灿阳整个人像一个太阳,时刻散发着让人想要沉溺的温度,她成为了我的例外,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深入了我的生活。她总是在陪着我,带着我认识新的世界,一起去音乐节,一起去逛街,一起打卡小店。我的冰箱她总是帮我买好水果牛奶,入冬后我胃口不好,她会做好大盒的菜冷冻,保障我饿了有的吃,她会按时收拾我的衣橱,每一件衣服都整整齐齐,她会找一个阳光好,温度适宜的午后拉着我去湖边晒太阳,她会尽可能的去店里陪我,把我杯中的酒换成果汁。大杨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是起哄的那个人,她理解我的担忧和顾虑。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安稳的过下去,最起码在我毕业前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灿阳要嫁人了,我舍不得,但是想到她会幸福,又很替她高兴。
灿阳在早上六点来了我家。她穿着婚纱,带着捧花,在伴娘的簇拥下来了。
灿阳站在客厅的中央,赤着脚,转了一圈,拿捧花指着我:“小鱼,你看我今天美不美?”
我穿着睡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灿阳和灿阳妈妈安慰我不要哭的时候,伴娘们急急忙忙在我家贴上了喜字,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换上了红色的床品,茶几上摆满了喜果喜糖。
灿阳改变了当初在酒店出嫁的计划,决定在我们家出嫁,这里是租来的小房子,是我和灿阳的家。
只因为当初我和灿阳的一个约定,她嫁人的时候我就是她的娘家人。
我还没有哭完,迎亲的车就停在了楼下,我站在阳台,看到神采奕奕的小导游向我招手,我听到他在喊:“小姨子!我来娶你姐姐了!”
大家哄闹着为难新郎,讨要红包的时候,灿阳的妈妈拉着我的手说:“好孩子,姐姐结婚了,是喜事,不哭了。”
灿阳被姐夫抱下楼,我和灿阳的妈妈跟在身后,灿阳上车后摇下车窗和我们挥手,阿姨松开我扶着她的手,摸了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