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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孤独的我

我爱你,我最好的朋友

  西安的夏天总是闷热的让人想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一个硬币会化成一堆铁水。

  再比如:现在杀人,天气会帮着毁尸灭迹。

  再比如:汗淋淋的那个美女会不会偷偷的擦腋下的汗水?

  比天气烦闷的事情是按时六点下班,我需要走在艳阳依旧高照,气温可以杀了我的马路上,需要走十分钟才可以到达公交车站,乘着各式汗味的公交,再走十分钟才可以到达家里,回家还要爬四楼,还好老房子都讲究南北通透,但是四楼呀,要了命了。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我喜欢加班了吧,有空调,有热水,安静的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窗外是城墙,夜晚会亮起灯,我总是在假装加班的夜晚看着城墙发呆感叹,那些灯带真的好整齐呀。然后墨迹到十一点多慢慢的走回家,看着来旅游的人逐渐散去,听一听城墙根的流浪歌手唱一首又一首的口水歌,旅游旺季的时候总是围的水泄不通,我会绕开走,没有人围观的时候我会买两瓶啤酒,歌手一瓶我一瓶,喝完回家。

  夏天我总是喜欢包里装一把扇子,回家的路上慢慢扇着扇子,慢慢走,这个时候的古城安静的像很久以前的了样子。但是扇子总是不见,我也不会恼,随手拿着街边发的传单也可以。虽然折扇总是被同事拿去丢着玩儿,然后就不见了,我有很多把折扇,都是那种路边十元一把的,一层薄薄的布上画着花,蝴蝶,竹子,总被同事评价品味差到不像是广告公司的人。

  我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创意总监,老板和老板娘是青梅竹马,对的,就是那种全公司都知道他们互相喜欢但是坚决不先开口的青梅竹马。我们公司很小,加上老板和老板娘也就五个人。大熊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是我们的设计师,他总是周六带着他闺女来公司。小可是公司的财务加行政,没有男朋友,上班的时候总是偷偷看着韩剧对着男主角犯花痴,我虽说是创意总监,其实一个人担任着策划,文案,执行等。老板负责通过他富二代的身份给大家接活,老板娘是摄影加剪辑。每天大家都吵吵闹闹的,工资不高,待遇尚可,我喜欢这里,即使不是很喜欢我的工作,太累了,经常是真的在加班,偶尔假装加班的时间也是寥寥无几。

  和同事们关系不错,但是下班后,离开那座写字楼后,我们也都只是陌生人,走在路上不会打招呼,节假日不会约着出去玩儿,在这座城市,我也只是个外来者,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赚取房租和生活费。

  我来这座城市不过三个月,搬了两次家,终于暂时安定在离公司只有三站路远的一个破旧小区。这个小区是八十年代的单位家属院,现在住着部分老人还有像我这样的外来者。小区绿化很好,应该是小区存在的时间很久了,每棵树都生长的很粗壮,每个傍晚都有很多老人在树下纳凉,我隔壁的刘爷爷很喜欢和后面那栋楼的张爷爷下象棋,有时候赶上我回家,刘爷爷会让我去买西瓜,切一半给我抱回家,一半招呼他的老伙伴一起吃。我喜欢这个地方,看着人行道上的树荫,听着一群老爷爷老奶奶聊天,抱着西瓜,我很满足,周末的时候爷爷奶奶的孙子们在小区的健身器材区打闹,隔壁刘奶奶喊刘爷爷回家吃饭,楼上小李和女朋友叽叽喳喳的从我门前经过,时光变得很温和。

  我喜欢在阳台扇着我的扇子,倒一杯酒,慢慢的等着白天燥热的温度凉下来,我好像很久都不纠结很多问题了。

  我是谁,我是李知渔。

  我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太多的问题困扰着我,我离开深圳的光怪陆离来到这里。

  我在困扰些什么,我总是问自己为什么总在漂,总是没有办法爱别人,为什么没有朋友,为什么会孤单,很多为什么,在深圳的车水马龙中无限的放大,一下一下的像钝器击打我的心脏。

  搬来西安后,困扰我的那些为什么不会经常出来质问我了,一切好像可以向好的方向走一步了,即使不往前,现在这样也不错。

  我总是一个人,从读书的时候起就是自己一个人。

  读书的时候,我独自去食堂,独自看书,独自去自习,连大学毕业照我也没有什么兴趣,拍完大合照后,给几位老师送完毕业礼物后就自己去了离学校不远的江边,几瓶啤酒独自坐到了满天繁星。

  “学姐,你果然在这里。”突然我的身后响起学弟的声音。

  这个学弟我经常叫他大杨,因为他姓杨,东北人高高大大的,成为了我大学期间为数不多的可以说说话的同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递给他一瓶啤酒。

  “我去店里了,新老板说你没有去,然后去你宿舍你也不在,她们说你没有去参加散伙饭。”坐在了我的身边。

  “谈不上散不散伙,本来也不是一伙人。”

  “学姐,毕业快乐。”大杨伸手抱了抱我。我想大杨真的好高呀,胳膊都这么长。

  他递给我的花束,白色的玫瑰有些蔫了,这么热的夏天,他拿着它应该一天了吧。

  我回抱了下大杨。

  大杨喝了一口啤酒,问我:“以后还会回来吗?”

  我知道大杨想问我以后还会来见他吗。

  我拍拍大杨的胳膊:“不回来了,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不知道我们在江边喝着啤酒,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大部分时间是他讲我听,我养的小猫死后我竟然给他打电话哭了,他竟然翘了选修课的考试陪我。我很少吃晚饭,他会每天买零食给我。他第二天没有早课的时候会陪我喝酒吃宵夜,然后送我回家的路上给我讲鬼故事。他知道我长期失眠,他会想我是不是又整夜未睡,所以第二天上课时没有看到他路过我的身边。

  第二天,天色将亮。他拉着我的手让我缓一缓坐麻了的腿后站起来。买了学校门口的小笼包,送我去了机场,在安检口我准备挥手说再见的时候,大杨突然抱着我说:“李知渔,照顾好自己。”

  我挥手再见,我听到了他有些哽咽的声音,我也知道他喜欢我却没有说出口的心情。我很感谢我毕业的那个夜晚,江边微风,星光灿烂,他陪着我,没有让我大学生活孤单到最后一天。

  我想他也知道我不会再回来,也不会给他想要的回应。

  其实我很想对他说句感谢。感谢他很多个深夜送我回家,很多个清晨他递给我的早餐,很多个傍晚陪我在店门口聊天,大学的最后一天陪着我。

直到他研究生快毕业去了深圳工作,我们偶尔聊聊天,说说天气,聊聊晚饭,他去深圳的第二周我搬家去了西安。

  去西安的那天也是他送我去机场,那天他说的是:“李知渔,再见。”

  我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我想可能真的就此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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