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掉进一个无底洞,永远都爬不出来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虽然锥生零知道,玖兰枢和优姬之间可能不存在血之羁绊。但怕优姬知道自己真正的哥哥已被吞噬掉的事实,锥生零无法向优姬确认。只能问玖兰枢,但玖兰枢八成会给锥生零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者干脆避而不谈。
这种情况下,他接受优姬,又担心血之羁绊是存在的,优姬难以自拔爱上玖兰枢离开他的时候太过于自责。
拒绝优姬也不行。如果血之羁绊不存在 ,优姬是真的爱他,这无疑会伤她很深。
他唯有保持沉默,不表态。
可他的这种沉默,会被优姬拿来当作他心里有别人的铁证。长此以往,再深的感情也会被磨灭殆尽。
然后,优姬回到身边,玖兰枢的目地就达到了。
锥生零不表态,优姬会一直把她当作一个假想敌。
这不能怪优姬,任谁都会怀疑。锥生零对女性向来不假辞色,为什么她例外?
其实,锥生零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可靠的战斗伙伴,不分男女的那种。
绯樱谙雪就这样听之任之吗?
绯樱谙雪觉得他可以为锥生零努力一把,去和玖兰枢交涉交涉。她是外人,要好说话一些。
转身看见,她准备去找的人站在另一棵树后,目光如炬地将她望着。仿佛看穿了一切。
绯樱谙雪心里一阵发虚,掩饰笑道。
绯樱谙雪“枢是过来找优姬的吧!”
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
玖兰枢“不错,收到狼蛛传回来的消息,我本是赶着过来和锥生零解释的。但看到你,我觉得对他仁慈,就是对我自己的残忍。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又是一口大锅把无底洞的洞口都给她封上了。看来,她是要永不翻身了。但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好言相劝。
绯樱谙雪“枢,我记得你当初可疼妹妹溪里了。优姬也是你的妹妹,你不舍得她受罪的,对不对?”
玖兰枢“原来,你还记得!”
玖兰枢的脸上蒙着的寒霜消融。
是啊!她记得。荏苒千年光阴,一切恍如昨日。
绯樱谙雪喑然失声。抬头发现玖兰枢一直在看她,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透露着心疼。
绯樱谙雪“枢,怎么了?”
她纳闷地问。
玖兰枢侧过身留给他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侧脸,语气平淡道。
玖兰枢“从灵柩中醒来,为了压制对鲜血的渴望,我迫使自己回到幼年形态。之后被树理,悠误当作玖兰枢带回了家。”
绯樱谙雪“所以,你还是原来的你。和优姬之间不存在血之羁绊。”
绯樱谙雪听完,惊喜交加。
这样的反应让玖兰枢很失望。
玖兰枢“谙雪,早在蓝堂家,我就说过,我对你的感情还和从前一样。自那时起,你就该明白,我就是我,和优姬之间并不存在血之羁绊。”
玖兰枢“可惜,你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当真。当然不会听出我的言外之意。”
说完,转身就走。鼓不起勇气看绯樱谙雪的反应。
也许,是一脸的嘲讽。
那块信任的基石,本就是他自己亲手毁去的。绯樱谙雪不再信他,也在情理之中。
和玖兰枢预想的相反。绯樱谙雪听完他的话,一脸平静。
她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不再信。相反,她相信,他一定有非那么做不可的理由。
她的不再相信是因为,她带给玖兰枢带却只有痛苦。
她不相信玖兰枢对她的爱。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一个只会带给自己痛苦的人。玖兰枢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他该爱的人,能给他幸福的人不是她。
所以,她不太在意她的言行是否会伤害到玖兰枢。她带来的伤害,总有一天会被另一人治愈。
绯樱谙雪不负责任地想着,追上林荫尽头的玖兰枢。
身后传来一声枝丫被踩断的脆响,玖兰枢停下脚步。
玖兰枢“还跟着我做什么?”
绯樱谙雪绕到他正面,煞有其事道。
绯樱谙雪“关于玖兰李士,我想听听枢你的想法。”
玖兰枢疲惫地揉揉眉心。
玖兰枢“谙雪,我设好的棋局已经彻底被打乱了。”
玖兰枢“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动过,连优姬都保护不了。”
一拳捶到树上,树轰然断裂。
听他提起优姬,绯樱谙雪突然想到。
绯樱谙雪“难道是因为我让零阻止你用自己的血复活玖兰李士,才导致优姬的纯血血脉的觉醒?”
玖兰枢走到绯樱谙雪身边安慰。
玖兰枢“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会另有纯血种来到黑主学园?”
白鹭更明显就是冲她来的。绯樱谙雪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而更加认定,优姬被迫被觉醒纯血血脉是她的过失。
纯血种觉醒伊始,都伴随着令人失去理智的饥渴感。优姬在没有监护的情况下被觉醒,她是否已经被这股饥渴感驱使,做出了难以挽回的事情?
手上沾上无辜者的鲜血,可是一生的心理阴影。
绯樱谙雪“我对不起她。如果还能挽回,我愿意倾尽全力。”
玖兰枢怔住,他似乎看到了命运的蛛丝马迹。看绯樱谙雪的眼神变得奇异起来,他轻启薄唇,循循善诱。
玖兰枢“能挽回的,只要你想。”
绯樱谙雪“只要我想?”
绯樱谙雪抬头,睁着迷茫双眼看他。
他的嘴角绽开笑花,比三途河边的曼珠沙华还绮丽。
玖兰枢“只要你……”
这一瞬间,绯樱谙雪全神贯注地望着那双幽深眼眸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尚不稳的灵魂剧烈震荡。
玖兰枢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越来越远了,耳中的嗡鸣一片,她仿佛再次沉入那个死寂世界。
绯樱谙雪“为什么?”
眼角的泪光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她的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