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起

“在大伯母病倒的前几天，村里可有发生什么比较蹊跷的事吗？”

　　张大伯低头想了想，似乎没什么特别蹊跷的事。看到张大伯的茫然，林如陟再次开口问道。

　　“比如村里最近有没有来过外地人，或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稀奇的事？”

　　张大伯还是摇头：“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我们村子比较大，我们又住在村东头，离其他村民还有些距离，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就像他大伯母病倒前几天，我上山打了些兔子，想给李郎中送一只过去，结果到了李郎中家里才知道李郎中已经离村好几天了。不过李郎中倒是第一次离村这么久，村里都是些病弱的老人，平日里总有个腰酸腿疼的去找李郎中拿药，李郎中很少离开村子超过一天的。”

　　李郎中？林如陟心下生疑，为何这位李郎中刚好在张伯母患鼠疫前几天出村，难道只是巧合？

　　“村里只有这一个郎中吗？”

　　“是呀，李郎中人特别好，来村里三年来，看病从来不收我们银两。倒是村里人感念李郎中的恩情，每日家中有什么好吃的都会送一些过去。”

　　原本怀疑是郎中下的手，听张大伯这一说，林如陟又将自己的猜测否决了。这李郎中听起来倒真是个好大夫，义诊不说，能在村里一待就是三年，想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好，我知道了，大伯你先进去休息，待会我会派人过来将你们安顿在其他地方。”林如陟说完转头看向阿龙：“阿龙你跟我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林如陟说完率先离开了院子，站在院门外等阿龙，不消片刻阿龙就出来了，关上门后和林如陟行了一段距离后才开口问。

　　“小姐，您说吧。”

　　阿龙声音有些低沉，刚刚在院子里林如陟问张大伯话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这件事并不简单了。此时林如陟的脸虽盖在面纱下看不清表情，也能感觉到她的神情很是严峻。

　　林如陟也不再遮掩，直视着阿龙的眼睛缓缓开口，似乎这样就能减少这个病的杀伤力。

　　“是鼠疫，传染性很强。从昨日起你就与他们接触甚是频繁，此刻你也应该被感染了，只是还没有病发。”

　　“是……是鼠，鼠疫？”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阿龙还是无法抑制的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恐。等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阿龙往后退了几米，捂住口鼻，苏胡这样就能避免传染给林如陟。

　　林如陟苦涩的摇了摇头，吞了口唾沫再次开口：“根据刚刚张大伯的说法，这个病从感染上到病发，大概需要三日时间。好在张大伯来京城的这一路上没接触多少人，现在情况尚在可控范围内，茶楼那边我会跟掌柜的说清楚，替你请一段时间的假，之后你就在家里照顾他们，别出来走动了。”

　　“每日的吃穿用度我会派人送到门口，治疗鼠疫的药方我府里的人已经在加紧研制了，言大夫医术高明，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在此之前，请安心在家里等待，能做到吗？”

　　林如陟说着，自己心里也很忐忑，疫病放在她那个医学已经非常发达的世界，都是一个始终无法攻克的医学难题，更何况什么都落后的古代呢。

　　怕阿龙得知患了鼠疫后心绪不稳，林如陟语速放的慢，阿龙原本知道自己得了鼠疫后有些心念俱灰，听着林如陟细致的叮嘱，慢慢红了眼眶。在林如陟问能否做到的时候连连点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言大夫给了我一副暂时抑制鼠疫传染的药方，虽然不能根治鼠疫，但是可短时间压制鼠疫传播。我这就去抓几幅药过来，你在院里等我。”

　　“好……，谢……谢谢小姐。”

　　阿龙感念林如陟的好意，心里却如明镜似的，并没抱多大希望。一旦感染了鼠疫，便等于判了死刑，很多年前他已经领教过鼠疫的厉害了。他的爹，娘都死于鼠疫，那年鼠疫横行的时候，他也不过七岁。

　　说完后林如陟就转身离开了，不知何时竟起风了。风迎面吹来，将面纱糊在脸上，堵住鼻孔一瞬间有些憋气，微微启唇将面纱吹起，好看的侧脸露了出来，美的不可方艳。

　　将此景净收眼底的周亚仁从巷子里出来，看着林如陟慢慢远去的背影，眼中多了抹无法言说的情绪。

　　林如陟脚下速度不减，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刚张大伯的话。从他的话里，她找不到任何鼠疫起源的迹象，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鼠疫肯定不会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感染，少则村里那个郎中一人感染，多则……，恐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有可能感染。

　　“煜城，帮我办件事。”

　　林如陟站住脚步冲空气中说道，话音落定，一袭黑衣就落在她面前行礼。看到面前的人后林如陟有些惊讶，因为出现在她面前半跪着行礼的人，并不是江煜城，而是许维，相府的侍卫队长。

　　“许队长？怎么是你，江煜城呢？”

　　“江副队身体抱恙，特让我过来保护小姐，您要做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

　　林如陟有些担忧江煜城的情况，就算是身体不舒服，往常江煜城也会亲自过来跟她或者夏怡说明的，没告知她就换人过来，是出了什么事？能出什么事？

　　时间紧急，容不得她再多浪费，左右都是相府的人，谁去做都一样，便开口吩咐许维。

　　“你带一队人去阿龙的村里，将村子封锁起来。村里有生病，面色看着不是很好的人都单独隔离起来，不要让他们离开家。但是村民生活的必须品要每日派人送到他们手里，然后按照这个药方先抓一百份药，带过去让村民都服下。”

　　“如果村民问起，就实话实说有鼠疫出现，但是不能让他们将这个消息散播到村外，否则引起恐慌，事态将无法控制。此事万分重要，不允许出现失误，明白吗？！”

　　林如陟将药方拿出一份递到许维手上，许维接过后将药方小心的收到怀里，冲林如陟拱了拱手后郑重的承诺。

　　“属下定会将此事妥善处理好，请小姐放心。”

　　“注意安全，接触村民的时候挡着点口鼻，尽量避免直接接触已经患病的人，保护好你们自己的安全。”